顾音书就那么淡淡地说着这些惊世骇俗的话,听到容尘的耳朵里却不亚于晴天霹雳,他不知道自己的心为什么会疼痛难忍。心乱如麻地站了起来就要离开,顾音书叫住了他,“你的解药!”
“不要了,你留着吧!”似乎是怕她拒绝他转过身来凶狠道,“你若不用,那便倒了罢。”随后跌跌撞撞的离开了,顾音书在身后看着他,总觉得那山一样的脊背几欲倒塌。
她颠了颠手中的瓷瓶,喃喃自语道,“我为什么不用?真是个傻瓜。”
是夜,宸王府迎来了一个白衣道人,他是正大光明地从正门而入的,要知道道士在晋朝乃是一个禁忌职业。
“道长?”君鸣凤这几日正在张罗皇上的婚事,又要装点李元青的新身份,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实在是因为在晋朝大陆上已经有许多年不曾从别人口中听到道长两个字了。
不过,很快他就明了了,他认识的道长可不就是那位吗?不过,他不是长年待在柞水观,从不入世的吗?
“快请!”他立刻坐了起来,堪堪休息了一会儿还是恢复了一些精神的。
下人立刻去迎接,不过,半路又被叫住了,“王大哥,我自己去,你去准备些茶水来,要今年的新茶。”
下人微微一愣,随后恭敬地退下准备茶水了。
君鸣凤将容尘接了进来后,两人在君鸣凤的书房相对而坐,君鸣凤看着那道人不知何滋味地牛饮了一杯茶,忍不住打趣道,“道长,能把茶水喝出饮酒姿态的你恐怕是第一人。”
容尘喝了水才觉得混乱不堪的心终于静了下来,“阿凤,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君鸣凤停下了喝茶的动作,整个人坐的端端正正,“道长,你说吧?”
“我替晋朝解了无法种植草药的术法,你予顾音书一纸和离书。”
容尘的语气太过笃定,眼神中充满了乞求,这是君鸣凤头一次看到他如此模样,不禁问道,“道长,你这是何意?那草药不是你复兴道门的王牌吗?为何如今竟然愿意用此来换一纸和离书?”
容尘明显不愿多说,“你只要告诉我可以或是不可以。”
君鸣凤纳闷,这道长是怎么了,平日里淡定的山崩眼前面不改色,如今怎的如此急躁,莫不是和顾音书发生了什么事?
“道长,一纸和离书当然不是什么难事,可这事的当事人是顾音书,本王总得问过她的意思,毕竟这事于她来说影响甚大。”
容尘道,“不用问,她巴不得能和离。”
这话太直接,直接到君鸣凤脸上的笑容都挂不住了,“道长,你这是什么意思?就算本王用了点手段,不过,就凭本王的条件,不应该会有人整日里盼着和离的呀!”
容尘明白自己太过急躁了,起身走向窗边,“阿凤,你可知,那幻境中与顾音书做了三年夫妻的人是我,我没想到,她至今都不肯放下,我想我不应该用一个姑娘的一生来当作我们的铺路石。”
“所以,顾音书她喜欢的是你。”君鸣凤下了结论。
容尘猛地回过身来,似乎有些慌张,“阿凤,你明知我是世外之人,不会牵扯到这红尘当中的。”
君鸣凤不置可否,“道长,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发现顾音书喜欢你的吗?”他起身与容尘并肩道,“我第一次带她去柞水观的时候,她就盯着你移不开目光,我承认你的一副容颜在当世都算得上数一数二的,但是,顾音书绝不是那种沉迷色欲之人,否则,不至于这么长时间了都没有对我生出几分感情。不过,我很好奇,她明明知道了一切,为什么还是放不下对你的喜欢,毕竟喜欢上了一个欺骗自己的人真的不是什么好的体验呢。”
就像那个傻子,一根木头也学着人类谈情说爱。
“阿凤,我很混乱。”容尘蹲下身子,有些不知所措地抱着自己的头。
君鸣凤却心下了然,不懂情的人一旦动了情,那必然是山崩海啸,哪里容得你半分的思索时间,何况是这种毫无经验的人,也罢,他就好心提点提点吧。
“道长,和离书我给你,但是解药你留着和皇上做交易吧!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其实,你就是不敢面对自己的心,若你心中当真是波澜不惊,又怎么会如此苦恼?对了,我背上最近刺痛的厉害,想是他又躁动了,你帮我再压制压制吧。”
眼看着就要出征了,他可不能因为这种事而被拖了后腿。
容尘默默站起了身,“怎么会躁动,不是还不到半年吗?”他将君鸣凤的衣服拉下半拉,那张光洁的背上果然有一张正在龇牙咧嘴的脸,只不过,这张脸被困在皮肉之下,无法发出声音。
“阿凤!”容尘将他的衣服拉了上去。君鸣凤转过身来,“怎么?很难吗?”
容尘摇摇头,下定决心,“阿凤,今日我为你根除了这张脸吧!”
君鸣凤诧异地看着他,“根除?你不是说?”
当初,他们携手拿下那个异世君鸣凤,将他的灵魂拘住困在了他的身体,尸体则由容尘施法送入幻境里的柞水观,以待后续。这灵魂原就是自身的,只不过不在一个时空,容尘原本是打算让君鸣凤完成异世君鸣凤的目标,那么他的执念没了,人自然也就恢复正常了,可惜,那个他似乎并不满意这样的安排,灵魂无法脱出禁锢便用尽全力地折腾他的皮肉,倒不至于多痛,只是长长久久积攒下来的痛也足够人承受了。
容尘提醒过自己,这个办法虽然有效,但是有一个弊端,那就是将来无法根除这张脸,也就是说,即使这一缕异世魂魄将来归于原位,他背上也会永远留下一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