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信的泪顺着脸颊往下淌，一滴一滴点到宁如杉的脸颊上，末了他哽咽着，轻声道：“好，如杉，我代你看。那你也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宁如杉点点头，“你说。”

“如杉，我相信人有来世，这辈子我为你孤老终生，下辈子，你一定还我儿孙满堂，可好？”

宁如杉往他怀里靠了靠，安然闭上眼睛。

“好。”

一点儿也不悲哀，两个人把该说的话都说完了，宁如杉的身体才渐渐冷了下去。

她呕了血，但呕血的时候，她在马车里一点声音都不出，那片红艳艳的液体，全浸在了胸前的衣襟上。

沈信抱着她，心中竟是麻木的，之前掉下来的眼泪，早都凝成了冷到极点的冰，外面山风呼啸，卷起雪花又发狠地抛下，万兽绝迹，人踪无影，天地中，沈信只知道怀里那个人儿。

雪落满了山道，沈信纵马带着那具冰冷的身体走出去时，当真看见璀璨灯火，万家欢愉。

可只有沈信知道，身后的那座被漫天飞雪覆盖的青山，正在为真正的宁皇后戴着孝。

……

“公元三百六十六年，南安王沈信称帝，率军攻打北帝宫，时在位皇帝崔承昏庸无度，以至国灭。”

“沈信暴戾，城破后，不仅对崔承与其宠妃苏氏施以酷刑，且将二人活活烧死于殷国皇宫。然其在位期间从无奢华荒淫之举，主明臣直，创宁朝开国盛世。因此，沈信的功过是非在历史中的评价莫衷一是。”

还是那段话，还是那段史书，等宁如杉第二次读到时，心中的感慨，已经和初初重生时，完全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