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脑海里轰然炸响,有很多事情在这一刻突然想清楚了。
身死,义也,无勇,私也!
即便是死了,也是为了做人大义,为做人之根本而死。
但没有胆量是我自己的事情,这和我不去做又有什么关系呢!
其实,从灰熊一路走来,大哥在闲暇的时候教了彼得很多的东西。
武技格斗、天文地理、为人处世、甚至治国经略都有所涉猎。
怎么就在面对300火枪兵的时候,把这些事情全忘记了呢。
大哥一路所言,总结起来不过四个字。
知行合一。
既然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就要全力以赴地去做。
而非瞻前顾后,考虑后果、考虑生死,甚至考虑是否值得。
彼得想起大哥给他讲过一个小故事,诠释了什么是真正的勇敢。
在大夏战国时期,有个人叫陈不占,是齐国的一个小臣。
他在某次吃午饭的时候,听到有人正在谋害国君,吓得手足无措。
甚至吃饭的碗都端不住摔在地上,筷子都拿捏不住。
但他还毅然决然地穿衣带甲,让车夫送他去营救国君。
等上了马车之后,又害怕地抓不住扶手,数次摔下马车。
车夫见状,不解地问向陈不占:“大人,您既然如此害怕,何必还要去救国君呢?就您这样子,去了也于事无补吧,还不如苟且偷生,好好活着。”
陈不占却说:“身为人臣,为国身死,是基本的道德底线。而我心中害怕,不过是我的个人懦弱。这两者有什么相冲突的地方吗?”
“我即便再害怕,也不能做出苟且偷生的事情。这是一个人最基本的要求。”
车夫再说不出话来,只能带着陈不占去营救国君。
可惜,在半路上的时候,陈不占听闻兵器的碰撞声和伤者的哀嚎,竟然活活吓死在马车上面。
后来事情传开,整个战国没有一个人笑话他的懦弱,而是夸赞他是仁义之勇。
沈浪曾告诉过彼得,陈不占的确是一个最懦弱的人,但他做到了最勇敢的事情。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就是真正的勇敢!
彼得想到此处,更觉得羞愧难当。
“大哥,我来了!”
他悍然举着匕首,冲入日不落士兵之中。
沈浪见他终于想明白做人的道理,欣慰一笑。
两个兄弟紧紧靠在了一起,并肩作战。
半小时后。
日不落火枪兵逃跑大半,剩下的全死在这里。
沈浪也不好受,为了替彼得挡枪,身上多了不知多少个血窟窿。
彼得的胳膊和大腿也被子弹打伤,只能倚靠着长枪勉强站着。
但他却感觉,前所未有的兴奋和快乐。
今天就算死了也值。
最起码他不会因为余生回想到这件事情,而感到深深的自责和羞愧。
“大哥,今天实在是……太爽了!”
彼得擦掉脸上的血迹,高兴的大喊。
沈浪呵呵一笑,不再多言。
其实,从彼得走了不久,他就察觉了村落的异常。
本要直接冲上去救人,可还是先找到了彼得。
他要揪出这个家伙,来给他上人生中最重要的一课。
若是彼得依旧无法开化,沈浪也只能任其苟且。
但此后并不会再教给他任何知识和文明。
显然,一个利已者,对世界甚至对历史来说,毫无作用。
一旦让他掌握权利,不是祸国殃民,就是生灵涂炭。
幸好,彼得通过沈浪的考验,勇敢的拿起了手中的刀。
这样意味着,沈浪在将彼得推上一个高度后,才能够放心离开。
“大哥,人好像都死绝了!”
漆黑的夜里,村里的火光渐渐熄灭。
彼得惊声问到,仿佛天地就剩下了他们两个人的存在。
面对着村里的惨状,一股大恐怖从彼得内心升起。
“没有。”
沈浪侧耳倾听,西南方向还有着压抑的哭声。
只是这声音非常低微,淹没在深夜的狂风之中。
他带着彼得,举步向西南方向走去。
离得近了,彼得也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哭泣声。
他看清了屋里的景象。
那是一个约摸几岁的男孩,匍匐在一对男女的身上,埋头痛哭。
显然,那对死去的男女是他的父母。
两人身中多枪,早已气绝。
在他们的旁边,墙边依靠着一个老年土著。
老土著满头白发,爱怜的看着自己的孙儿,满眼的悲伤。
他不知道这唯一的孩子,今后该如何是好。
在刚才的乱战中,他也受了致命的伤,一把细剑插进他的胸膛。
老土著不敢拔出,他知道一旦拔出顷刻间就会身死。
门外传来了脚步,老土著转头到有人走来。
他面色大变,顿时就要呵斥孩子的哭声。
沈浪带着彼得已经走进了屋里。
老土著露出震惊的神色。
居然有他的同胞,对方竟然也是印第安人?
他张嘴,说了一句晦涩难懂的语言。
沈浪看着这个命不久矣的老者,遗憾摇了摇头。
“对不起,我不是印第安人,我来自遥远的东方,大夏。”
他接受过菲尼克斯的传承,自然能听懂对方语言,同时也听懂了老者的话。
“大夏……”
出乎意料的,老土著浑身一震,竟挣扎着坐了起来。
“大夏,终于来接我们……回家了吗?”
“什么?”
沈浪凝眉,没听明白对方的话。
老者已经泪流满面。
“殷地,安否?”
轰!
沈浪脑海里一阵炸裂。
他想起了很多事情,那是源自菲尼克斯的记忆。
“你们,是殷商遗民?”
沈浪失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