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艺插播广告的时候刚好外卖也送到了家门口。
听到敲门声,周恒站起来开门拿了进来,冯陈点了很多,再加上一整袋的啤酒,拎在手上有些沉甸甸的重量。
冯陈没有关掉电视,炸鸡的香味从外卖餐盒中隐隐飘出,冯陈的眼睛露出亮光。
啤酒打开两罐分放在两人面前,冯陈点了两只炸鸡,原味和香辣味道,还有薯条和蛋挞。
从厨房里拿出两个稍大一点的盘子,周恒把炸鸡拿出来放进盘子里,再把手套递到冯陈手边。
看着冯陈有些开心的样子,周恒的心情也变得好了许多。
这些年,他吃过清粥小菜,吃过山珍海味,吃过奇珍野货,可幼年最爱不释口的炸鸡却一次都没有碰过,在他的印象里,炸鸡已经留在了童年。
对面的冯陈没有用手套,她先把番茄酱挤在盘子里,捏着薯条蘸上去再送入口中。
吃了几口之后冯陈看着对面盯着自己的周恒问道,“你怎么不吃啊?”
“还不太饿,每次看你吃东西都特别满足,没想到你这么喜欢吃炸鸡。”周恒笑笑,探身也捏了一根薯条在番茄酱上蘸了一圈。
“估计你很久都不碰这些垃圾食品了吧,我说不上特别喜欢,只是这些东西可是小时候考一百分才能得到的奖励,所以吃起来会很满足。”
说着冯陈两手捏着炸鸡的两只金黄色的鸡腿,稍稍用力,鸡腿从鸡身上分离出来。
“给,尝尝看好不好吃。”冯陈伸出一只手把鸡腿递到周恒面前。
“还真是很久没有吃了,以前小的时候恨不得天天可以吃,记得有一次宋祁大早上从书包里拿了两个鸡腿,都凉透了,我们一人一个吃的特别香。”
那个年代快餐店还寥寥无几,吃个炸鸡腿已然成了大人口中难得的奖励。
宋祁和周恒的家庭在那时也只能称得上中等,父母平时工作忙碌,尽管周恒有着属于自己的小金库,但还远远不能支撑一顿快餐店的消费。
周恒口中说的那一次宋祁破天荒考进了班级前十,禁不住宋祁的苦苦央求,宋母还是带着宋祁吃了一顿快餐。
宋祁和周恒从落地起就一直玩在一起,在小宋祁的心里,自己品尝到的也要给周恒分享。
所以在宋祁以下一次考试会进前三名的保证下,宋母在离开时打包了两个鸡腿。
炎热的天气食材的保质期总是很短,两个鸡腿在回家之后就被宋母放进了冰箱里。
第二天周一开学,宋祁惦记着冰箱里的鸡腿起了个大早,没吃早饭,宋祁在楼下等着周恒,只是刚巧那天早上周父开车顺路,把周恒和宋祁一路送到了学校。
到了学校,两人并排向里走,宋祁神秘兮兮地从书包里掏出两个鸡腿,拿起其中一只塞进周恒的手里,“快吃,我妈昨天带我买回来的。”
鸡腿很凉,周恒的心很热,其实周恒在家里吃的很饱,但对着宋祁灿烂的笑脸他一句拒绝的话都数不出来。
“那鸡腿可真凉,外面本来很酥脆的皮全是油腻的味道,我和宋祁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笑了,吃完之后我们晚上都拉肚子了。”
周恒说完咬了一口冯陈递过来的鸡腿,过油炸的外皮酥脆,一口下去唇齿留香。
“你们的感情可真好,这么多年也非常难得。”冯陈带着点感触的说道。
步入社会之后才发现,身边的朋友越来越少,大家从事着各种行业在一个个未知的路口分道扬镳,也越来越懂得人生难得一知己的含义。
“是啊,我们俩出生之后就一直在一起玩,其实更多的时候是宋祁在包容我,我们的性格相反,他心里藏不住事,小的时候因为嘴欠总会惹麻烦,那时候烦他烦的不得了,但最后还是要给他解决麻烦,他们都说我是宋祁的老妈子。”
宋祁家的氛围相对来说比较宽松,宋家父母对宋祁也没有什么大的要求,这也让宋祁的性格比起周恒要开朗跳脱很多。
尽管大家的眼里都是周恒修理宋祁的时候居多,但是周恒自己心里很清楚,更多的时候是宋祁没有计较自己的坏脾气。
说话间一个鸡腿已经被吃完,冯陈意犹未尽的嘬着手指,落在周恒眼里就像是一个贪吃的小孩子。
他打开啤酒仰头喝了几口,冯陈见状也随着周恒的样子喝了起来。
或许是因为心情不太好的缘故,冯陈喝的有些急迫,咕咚咕咚几口一瓶也空了。
像是没尽兴,冯陈又开了一瓶,周恒连忙给冯陈递了一块蛋挞。
“先吃点东西再喝,要不然胃里会很难受。”周恒关心的说道。
冯陈接过蛋挞咬了一口,奶香味充斥着整个口腔,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甜食总是会得到抚慰与满足。
同时她也打开了话匣子,“我没有什么朋友,小时候那个弄堂也没有几个同龄人,陈老师,也就是我妈对我的规矩也很多,只有爸爸有时间的时候会带我出去玩。”
周恒注意到,比起提到妈妈的麻木与冰冷,冯陈提起父亲时候神色和语气都温柔了许多。
“我不知道陈老师为什么不喜欢我,无论我做什么都不得她心意,还好爸爸带我学了美术,那时候最开心的时光就是去画室,拿起画笔开始属于我自己的世界。”
说话间冯陈又喝掉了一瓶啤酒,看向周恒的眼睛里带上了迷路的细碎星光。
“但是陈老师不喜欢我学画,嫌画画太烧钱,这是我爸爸唯一一次没有听她的,他说,冯冯喜欢就不能阻止,还说我家冯冯以后要当大画家的。”
以为冯陈会哭出来,可是她没有,或许是提到的过去太过美好,冯陈的脸上还挂着笑。
“后来我就一直学,一直学,我爸这个人是个老好人,陈老师怎么说他都不会生气,陈老师说你不许抽烟他就不抽了,陈老师说你身上油烟味太重,我爸每天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换衣服,他那么好,陈老师说走他就让她走了,到现在都没回来。”
情深不寿,太过痴情好像就不会善始善终,最后受伤的永远都是有情人。
“后来我跟着老冯离开、落脚、再离开,考上大学的时候老冯特别激动,比我还开心,他说他做梦都是笑醒的,那一刻我想再辛苦都值了,我跟他说以后我一定是一个大画家。”
曾以为故事最终会以圆满收场,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冯爸爸就这样突然的离开了。
“那时候我要毕业了,参加了一个很重要的比赛,但是结果不太好。作品被我的朋友给用了,一开始我还怪她,还有点恨她,但是我爸走了以后我就明白了,这就是我的惩罚,是我的报应,我怪不了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