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就在他身体的不远处,梦语殿下忽然支楞着站了起来。
“子衿少侠?”
看着茫茫的雪白世界,梦语殿下的脑海里同样浮现出,半山崖那枯松上的一幕。
不过,梦语殿下脑海里的记忆,并不是她咬烂了子衿的肩,而是子衿忽然兽性大发扑向了她。
世界忽然漆黑了下去。
后来的记忆皆是一片模糊,眼前依旧是绯红。
山崖上,那白猫伸出倒勾密布的舌头,卷到鼻子上抿了抿,然后一声不吭地转身离去。
天地晕眩间里,梦语殿下的视线忽然锁定了,如拓荒者般躺在雪泊里的子衿。她没有丝毫的犹豫,便拖着疲惫的身躯走了过去。
“子衿少侠!你醒醒……醒醒!”梦语殿下双膝跪在雪地里,扶起僵硬的子衿,使劲儿地摇晃着。
“咳咳。”子衿忽然轻咳了两声,那厚重的眼皮也慢慢重新撑开,思维也随之挣脱了那片绯红世界的束缚。
看着子衿醒来,梦语殿下的脸上又浮现出了那抹久违的笑意,她激动道:“子衿少侠,你终于醒啦!”
“你,没事儿吧?”梦语殿又补充了一句,然而这一句她却说得很牵强,一向冷漠的脸上居然泛起娇羞之色。
因为此刻她的脑海里,好像是子衿与她的欢好之事,画面极其模糊,而那种身临其境的感觉,却是如此的真实。
刚刚苏醒的子衿,似是看出了殿下的心思,赶忙挣扎着站起身来,慌张道:“没,我……没事儿。”
“殿下,你没事儿吧?”子衿随后又问道。算是缓解尴尬。
但是两人的尴尬是不同的,子衿的尴尬是源于,孤男寡女共处于荒无人烟的世界里。而梦语殿下的尴尬,则是意识中的子衿对她“动粗。”
梦语殿下愣了愣神,还是道:“我没事儿,幸好下面积雪很厚,要不然我们早都粉身碎骨啦!”她故意这样发散话题,无非也是为了缓解尴尬。做为一国之君,她冰冷了数十年,忽然身体一下热了起来,给她带来的自是一种局促。
“哦,对了。”子衿忽然问道:“殿下,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我也不知道啊!”梦语殿下挠腮想了想,有些不确定道:“我好像在寝宫里做了一个梦,醒来之后就发现自己挂在了那枯松上。然后就见到了子衿少侠。”
“哦?”
子衿困惑道:“殿下没有经过那条暗道吗?”
“暗道?”
梦语殿下一脸茫然地看向子衿。
她自是不知道子衿所说的那条暗道,放眼整个朝堂上,估计也没有达官贵人知晓。平日里他们只在乎自己的俸禄以及职位升降,对于眼皮底下的窟窿,自是看不见的。
“哦,没事儿。”子衿也不做任何解释,只当是自己说了胡话。
梦语殿下突然道:“那子衿少侠是怎么来到这儿的呢?莫非少侠也是做了同一个梦?”
“那倒不是。”子衿摇了摇头,道:“我在夜间里行走,忽然听到殿下的求救声,然后便不知不觉被一股奇怪的力量带到崖上,好像是一只白猫把我推下了悬崖。”
说到白猫,梦语殿下忽然心头一紧,因为整个皇城就只有一只白猫,就是婵娟殿密室那一只。
那本是一只流浪猫,还是殿下微服私访之际,在一个旮旯里捡到的,她心疼那只白猫,便把它带回皇宫。
那白猫颇有几分灵性,竟会变化成雕像,昼夜守候在密室里,陪伴着殿下,每到中秋月圆之夜,竟还会凭空消失在密室里。
梦语殿下甚是喜爱那只白猫,又害怕那白猫月圆之夜走失,再也找不回来。于是便颁布圣令:皇城里不准有毛色雪白的猫。
庶民们纷纷议论,可能是殿下嗜好白色,而白猫刚好冲撞了殿下,为了避讳也只好忍痛割爱,把自家白猫活埋。
殊不知那只是殿下一个荒唐的想法:害怕毛色混搭,找不回心爱之物。民间流传的穷尽帝王家,奢靡无度,大抵是如此的。
当然也不乏一些聪明过度的人,竟将自家白猫染成其他花色。不过,在暴雨之夜冲刷后,那家人自是难逃一死。
梦语殿下犹豫了片刻,还是问道:“那是一只什么样的白猫?”
“很大,与那野象无异。”子衿尽量从脑海里掏出记忆的真实印刻:“只有两腿,腿上也没有绒毛,与那长颈鹿也无异。”
子衿像是在讲童话故事一般,梦语殿下听得一团雾水。她的那只白猫虽有些诡异,可也不像子衿说得那么夸张呀!
说话间,梦语殿下的双目突然圆睁到了极点,脸色刷的一下变得煞白,眸子里竟是恐怖之意,身体倒也没有颤抖。
子衿看出了梦语殿下的异样,于是问道:“殿下,你这是怎么了?”
梦语殿下尽量压抑着脸上的恐惧,抬手指了指子衿的身后,颤声道:“子衿少侠,那……那白猫好像就在的你的身后。”
此言一出,子衿只觉得后背一阵虚热,那处在冰天雪地里的寒毛,也肆无忌惮地竖了起来,像是一幅细腻到感官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