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男孩坐在村中央的树下,寒风吹过,身上单薄的衣衫不禁让他用双手捂住肩膀。
他就像一个突然失明的人一样,浑身被孤独和无力感包裹住。
左言面对现在这幅身体即熟悉而又陌生——他失去了所有记忆,却还能记起自己是个健壮的成年男子,知道这个身体不是他自己的…但凭感觉来讲,好像就是他的一样。
每天早上他会出现在这个地方,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会越来越冷,陪伴他的只有偶尔从垃圾堆中跑出来的老鼠。
慢慢的,随着太阳的下落,黑暗中会冒出一双双带着恶意的眼睛,伴随着莫名的低语。
起初左言还以为是错觉,因为只要认真细看,那些游离于现实之上的虚幻便会消失不见——但之后发生的事情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的影子会变成各种可怖的形象,不知名的低语钻进左言的大脑中,让他头痛欲裂,逼的他用手抓自己的皮肉,嘴中大口的吐出胆汁。
这种残酷的折磨会一直持续到左言昏迷,等到第二天醒来时,他身上的伤口就会莫名的消失不见。
他也想离开这个鬼地方,但每次要走出这个怪异的小村子时,太阳就会提前下落,让左言承受那种无法用言语表明的苦痛折磨,直到昏迷,到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会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最初的原点。
一天一天,周而复始的轮回,这就像为罪大恶极的人设置的牢笼一样,那密不透风的狱墙不仅让左言做不到大声的呼救,还让他呼吸也成了问题。
“啊……”一个小女孩从旁边的屋舍里跑了出来,她光着脚,头发被剪的七零八落,身上的衣服大部分都破了,剩下的只能堪堪遮住关键部位。
“嗯?”左言茫然的抬头望去,他不知道这是不是虚幻。
他还没确认清楚,那种熟悉的头痛感又到来了,左言瘫倒在地,嘴中发出野兽般的低吟。
“小畜生,你还能往哪跑?”一个长着恶毒面孔的中年女人用手中的马鞭抽像小女孩:“婊子养的,什么样的贱人会生出你这样的怪物?”她毫不留情的抽打,一直把小女孩逼到墙角,像蜗牛似的缩成一团。
小女孩哭着喊叫,不敢抬头看那个女人。
这一场戏出现在这片土地上,两个主角都很默契的无视了左言,好像看不到他一样。
瘫倒在地的左言用手扒着泥土,在看到小女孩被打的时候,他心中莫名的就充满了怒火。
就像提前下班回家准备给妻子一个惊喜的上班狗打开家门后被妻子给了一个惊喜一样的,
怒发冲冠,
歇斯底里。
却又………无能为力。上班狗是心里无力,老婆心不在这跟人跑了他能怎么办?
而左言是身体无力。
那种低语让他发疯,虚脱的躺在地上,连根手指都动弹不了。
恍惚间,周围的景色都消失不见,身下的土地也化为虚无,取而代之的,是硬邦邦,带着冷意的木板。
~
地面上铺就松软的长红地毯,吊灯散发着柔和的灯光,衣着华丽的贵妇在实木长桌上享受着精心烹饪的食物。
相对的,
躲在角落旁的兄妹二人,衣衫简陋,面黄肌瘦,像路边捡来的野狗一般,只能独自舔裸露在外的伤口。
左言想起了一些事情,比如坐在那里吃相豪迈、长着恶毒面孔的是自己伟大的后妈,怀里的则是他相依为命的妹妹。
父亲走了,家里的一切都不属于他,只剩下妹妹了。
左言看着那精美的食物,明明饿的已经不行了,却生不出一点食欲。
有一种声音徘徊在他耳边,似乎在劝告他:阻止那个女人吃……阻止她……
“看什么看?杂种?”女人尖叫的说。她厌恶的拿起一个盘子,摔在了兄妹二人面前:“别想在我这吃上一口东西。”
“咔擦。”
左言感觉怀里的妹妹因为害怕而正轻轻的颤抖,他伸手把妹妹的眼睛捂住,之后注视着碎成几个大块的白盘子。
似乎……没必要阻止了吧……
白光一闪,时间被推动到了另一个节点。
那个女人躺在桌子上,已经不省人事了,一副英国绅士做派的老管家正试图唤醒她,左言就站在他的背后。
左言手中拿着一块被削尖了的石头块,他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做什么。
靠近那个老管家。
“嘭。”
又倒地一人,妹妹捂住嘴巴不让自己的尖叫喊出来,有些恐惧和陌生的看着自己的哥哥。
左言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了,像个旁观者一样看着当年的左言是如何行动的。
清洗血迹,把尸体拽走放进地下室,用沾水的毛巾抹去留下的指纹,安慰并叮嘱妹妹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
年少的左言好像一台精密的机器,一丝不苟的执行着早已下好的指令。
他看似抹除了所有的痕迹,但在晚上就被警察抓走了。
是一个仆人撞破了这场无声的默剧,他躲在暗处,没有出声,而是回去报告给了警察。
当警察到来时左言还一脸无所谓的安慰妹妹,告诉他事情不会败露,以后的生活也会好起来的。
“啊……啊……”事件发展到这里,左言的头又开始剧烈的疼痛,周围的景色也随着变换,这次他坐在了一艘小木船上。
船下,
是一望无际的血色海洋。
~
这周围的一切都让左言感到不舒服,不像前两个地方,哪里还能感到有生气,这却压抑的让他呼吸都困难。
就像头发花白的老兵穿着军服跪在英雄纪念碑下一样,能让周围的人不由自主的变得,
严肃,
沉重。
船头上,在非常显眼的位置哪里放着一本灰白色封皮的笔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