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度呼了一口气,扔掉手中的剑,双手的手指开始纵横交错。很多年未曾动用先生之力,当他自己再度感受到这种无穷先生之力冲击着的致命快感之时,林度明白这可比烟瘾还要难戒。
玉临天的刀错开来,翻滚的气流抽出,黑色扩散,那把刀……被林度捏在了手里,他已经感受到了刀触及到了自己的皮肤,身上冰凉的感觉是如此清晰。玉临天看着林度,对方眼里很是笃定,他没有惊慌,也没有兴奋,平静得如同自己是在做洗手这样的事,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那把刀再也没有接近林度丝毫,他捏住了这把刀,然后施力……铁片碎裂的声响混合在雨声里,随后是刀片刺入肉体的声音。
黎明之前。
在损坏的墙体之中,传出了剧烈的咳嗽声,街边路灯的灯光恰好打在了这上面。一道修长的人影背对着灯光,出现在了玉临天面前。
玉临天勉强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家伙,叼着湿漉漉的烟卷艰难地笑着:“没想到你小子居然还活着。”
勿成非指了指右边的肩胛骨,回答说比较幸运,只是打穿了这里。随后,他弯腰蹲下,在玉临天兜里摸出火柴,试图将那卷烟点燃,可是湿漉漉的烟卷并不易燃,直到勿成非耗尽了所有的火柴,这才让烟卷有了点火星。玉临天满意地吸了一口,随后又剧烈地咳嗽出声,勿成非注意到了一把刀的碎片正插在玉临天腹部,此刻的他就像是一个老式风箱一样,正往里排风,可显然他的内脏没有出风口。
“还能活下来吗?”勿成非询问的口吻简直就是冷漠,或者说就像是侩子手在面对死刑。玉临天瞳孔里映射着微弱的灯光,那张永远坚硬的脸如今就像是快腐朽的树皮,他变得老态龙钟,和那些脑子不太灵光,只会坐着晒一天太阳老人一样。
他终究是敌不过时间和死亡。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你不是知道的吗?”玉临天嘴角依旧挂着谈谈的笑意。勿成非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随后他蹲下身,手握着断刀碎片,将其更深一步送进对方身体里,玉临天慢慢闭上眼睛,烟卷轻轻跌落在水里。
勿成非从兜里掏出一张白色的丝巾放在玉临天胸口,就像是马蹄莲。勿成非离开这里的时候,遇见了正着急往这里赶的小苏,不过他并未说什么,只是停下来看着对方,至始至终沉默不语。小苏也没有说话,那个剑客为她撑着雨伞,衣衫有些破。
……
勿成非没有作声,他绕过了小苏,走进了一条巷子里,然后朝着胡家巷子里前进。他回到屋子,取出一把伞。背后的积压着的黑云就像是厚重的黑色毛毯盖住了下河区的天空,勿成非打开伞行走在暴雨之中,那炳长伞如同刀锋一般破开雨幕。
某间巷子里。
大雨磅礴。
正着急赶往某处的游人,他突然停了下来,侧身看向背后不远处撑着红色油纸伞的男人。男人前进的脚步停了下来,那柄长长的油纸伞微微向右倾斜,让人看不清楚他的面容。雨水从伞面倾斜而下,形成薄薄的雨幕。
“下河区的雨很大啊。“游人显然注意到了男人被打湿的肩膀。
男人转动油纸伞,伞面的雨水以圆弧散开,雨幕破去。他转过身抬高了油纸伞,与游人四目相对。在这间阴仄的巷子里,雨水声渐大。所有的雨滴仿佛都附着在某根银线之上,而在这一刻,这跟银线终于因为不堪重负猛地断裂,不安正在随着这场雨如同春日里的藤蔓一般迅速蔓延开来。借着巷子角的灯光,游人看清了男人的面容,他不禁笑道:“现在我突然觉得能来到下河区真的很好。见到你,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那帮老人们会如此忌惮下河区这种地方。”
男人收起雨伞,下河区的雨的确很大,但他并不在意这场倾盆大雨会淋湿自己。游人摊开了手心,一把刀从他的袖子中突然出现,他双手握紧了这把长刀。双方各自调整着自己的位置,缓缓而又警惕……
毫无预兆地,当某处屋檐的水滴低落之时,两人同时出手,以最快的速度逼近对方。那柄油纸伞重重地击打在游人的刀身之上,水花四溅。游人握紧手中的刀,猛地发力,直接将面前的男人压退,随后他又是一刀朝着对方的脑袋直劈而去。那柄雨伞再一次挡住了这一刀,游人凌厉地反手一抽,再一次将对方逼退。
男人的身形宛如游鱼般灵活,红色的油纸伞总是能巧妙地卸掉对方刀身的力量,即使每一次都被击退,但都没伤到要害。在自己即将被逼到墙壁这种危险位置之时,他以一个绝妙的弧形绕开,撤到对方身后。巧妙的不法令他更像是乘着风而行动,整个过程有着切合天地的美感。
游人迅速侧身,再一次以极快的速度再度逼近男人,他一刀朝着面目劈去。油纸伞碰撞到刀身,又是一点即离。收刀之后,游人一脚踢向对方的头部,然后刀身横着斩去。他知道对方在想什么,明白这个男人并非是因为被自己单方面的压制住,才会那么狼狈地躲闪。所以这一次他改变了策略,同时锁住对方的两个弱点,让其难以躲闪。
男人压低了身形,油纸伞架住了对方的刀身,在游人的震惊之中,那把无论怎么看都很脆弱的纸伞稳稳招架住了这一击,不仅仅将其力量直接卸掉,甚至借此反击。男人压身上前,他直接丢掉了纸伞,一手抓住了对方的手腕,以背贴住敌人的胸口,先是一手肘狠狠击打在其腹部,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又是一手肘打在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