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跟着会不会不好?”玉忘苏有些迟疑的问着。她这是要回清渠园去,也不知道跟踪的人有什么目的。从余家跟出来的,也不知是冲凤语兰,还是冲她。
千万别因此招惹来麻烦才好。
“姐姐别担心,我分有分寸。我们自然能把跟踪的的人甩开,可不摸清楚他们的目的,就怕这样的事会没完没了。等清楚了是什么人,什么目的,我们才好应对。”
“也是。”玉忘苏也就不再多说。
到了清渠园,凤语兰陪着玉忘苏往里面走,让夏蓝注意一下跟踪她们的人。
进了清渠园,便见刘叔和刘婶坐在廊下说话。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刘婶一抬头就看到了玉忘苏,有些讶异的问着。
“欢欢在家里,我不太放心,便先回来了。”玉忘苏笑了笑,进屋去找水生和欢欢了。水生正拉着欢欢的手,让欢欢在罗汉床上走动着。
玉忘苏便静静的望着欢欢走路,看着欢欢的腿上倒是很有些力气,走的并不腿软。看来很快便能不搀扶着他,让他自己走几步了。
“这小子竟然都会走路了啊?”凤语兰很是惊讶。她还从来没见过小孩子学走路呢!原来是这样有意思的事啊!
“他自己还不能走。”玉忘苏走了过去。欢欢一看到她便咧嘴笑,腿也往她的方向迈。玉忘苏疾走两步,把欢欢抱在了怀里,“欢欢想娘了没有啊?”
“囊……囊……”欢欢吐着音。
虽然还不很清晰,玉忘苏却分明知晓他是要喊“娘”,她惊喜的揉揉欢欢的头,只觉得满心的雀跃。
似乎好些日子没这样高兴过了。
“这是想喊人了啊!”凤语兰也显得十分惊喜。
“也快一岁了呢!”玉忘苏笑着说道。
“这倒是。欢欢满岁的时候,是不是要庆贺一番?”凤语兰问道。
“还是不了吧!小孩子而已,也不用这样重视的。”玉忘苏笑着捏捏欢欢的脸。她一向是个不太看重生日的人,一向也没觉得有什么好庆祝的。
到了谁过生日的时候,也就是多烧两个菜,煮上一碗长寿面而已。
最重要的还是一家团圆,日子也过的不错。就像是有些老人说的,日子过的好了,天天都像是过新年一样,有新衣裳穿,有好酒好菜。
若是日子过的不好,过年也穿不暖吃不饱的人家还也是有的。
以其总想着庆祝生日,倒是不如努力让家里的日子过的更好一些。
“这可是满岁呢!哪里能不重视啊!至少我们亲近的人该聚一聚,也看看欢欢抓周啊!虽说可一切从简,却是不好不重视的。”凤语兰笑嘻嘻的说着,“沐诀哥哥,你说是吧?”
玉忘苏则望着水生,看他的意思。抓周是传承了多年的习俗了,这她倒是知晓的。
不说这样的时代看重,就是她所生活的那个时代,也还是有不少人家看重的。她满岁的时候也弄过,最后抓了些彩线。妈妈便觉得她是很适合继承衣钵的。
其实她长大后想,大概是那些彩线的颜色太过鲜艳了,放在那里很扎眼,才抓了的。
抓周也不过是满足父母对孩子的一种希望。不管抓了什么,自然都能找出一箩筐的好话来说。
也不是抓到了什么,就意味着以后如何。不过既然家家都有,她也没打算让欢欢省了这个。昨日她便和刘婶商议,看在那里能买到需要的东西。
“聚一聚也好,总不能委屈了孩子。”水生笑着看向欢欢。
“那就这样吧!”玉忘苏笑笑。
“那就交给我去通知了。”凤语兰拍了拍胸脯,保证一定会做好此事。
又坐了一会儿,凤语兰也就起身告辞。水生和玉忘苏送着她往外面走。
夏蓝连忙迎了上来,“跟踪的人已然离开了,奴婢已经派了人跟上,若有消息,再禀报公主。”
“走了?”凤语兰沉吟着,“所以他们只是确定我们所来之处?”说着便看向了玉忘苏。
玉忘苏心下微微一沉,看来冲着她来的可能性很大。人是从余家出来才跟踪的,而来到了这里之后,人便走了。若是跟踪凤语兰的话,怕不会这样快就走了。
“什么跟踪的人?”水生皱眉。
凤语兰也就三言两语把夏蓝发现有人跟踪她们的事说了。水生倒是没多说什么,看着凤语兰离开了。
折回了屋内,水生才问起玉忘苏今日在余家是否发生了什么事。玉忘苏便也仔细的说了一遍。
“大夫人说要收我为义女,此事实在是突兀的很。”
“的确是有些古怪。”水生也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还是改日问问余杭吧!”
“嗯。”玉忘苏点着头。她心里却是生出隐忧来,她是真的担心自己应付不来京城里形形色色富贵人家的女眷。可她也知道,若是水生回了侯府,她不可能不接触那些贵夫人。
她从未真正的置身于上流社会,虽然曾经也结交过不少上流社会的人。可也只是接触罢了,她也只是为那些人设计服装首饰,并未有什么大的利益纠葛。
自然那些人也不必和她摆什么尔虞我诈,也没什么好算计她的。
难怪很多人会反对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了。因为这样的两个人有着完全不同的生长环境,有着不同的人脉圈子,所接触的那些人都是截然不同的。
从一个世界,走入另一个从未熟悉过的世界,举步维艰,唯恐处处被人笑话和算计。
“想什么这样入神?”水生把她拥进怀里。
“在想以后的日子。我陪你回了侯府,怕不知要如何与京城的权贵们来往。”玉忘苏叹息着。还真的是生出不自信来。
这样的感觉,还是第一次有。
“别怕,什么都要慢慢来,你若有不懂的,母亲会教你的。再说了,你若是不想结交,也不必勉强。”
“什么叫不必勉强啊?你还真不怕人家议论你,娶了个没见过世面,什么都不懂的夫人啊?”玉忘苏笑起来。
“什么都不如你高兴来的重要。”水生亲吻着她额头。欢欢竟然有样学样,也在玉忘苏的额头上亲了一下。玉忘苏和水生对视了一眼,都笑了起来,欢欢也跟着笑。
傍晚的时候,余杭就来了清渠园。
见到玉忘苏的时候便连连道歉,“今日是我娘唐突了,你别和她计较。”
“先坐吧!”玉忘苏叹息一声,“我倒是并非计较那个事,我只是奇怪,你们在打什么主意?你那位二婶见到我的时候,似乎很惊惧。”
她甚至觉得,是否她和二夫人的相见,都是余杭他们算计好的。
“我怀疑当初想要杀你的人就是二婶。”余杭摆弄着手里的茶盏。
“怎么会?”玉忘苏震惊的望着余杭。可这怎么可能?虽说于楠是和余家有关系,可也不过是余家庄子上一个丫头,在余家二夫人的眼里,实在是个小人物。
余家家主夫人,何苦追杀一个丫鬟?怕是连交集都难有,何来仇怨?
“你也说了,她见到你很惊惧,若非做了亏心事,也不会如此。今日跟踪你的人,也是她派出来的。”余杭望着玉忘苏的眼睛。
这一朝打草惊蛇,看来还真有了效用。二婶还真的是做贼心虚,看来当年的事,怕是真有蹊跷。
只是,若他的猜想是真的。二婶何必和一个小孩子计较?
若说不喜欢余家有嫡长女的存在,可即便换了个孩子,嫡长女依然存在。二婶和一个才几岁大的孩子,到底能有什么仇怨?
说到底,一个女儿而已,又威胁不到二婶的地位。养到说亲的年纪,给一笔嫁妆也就打发了。
余家家大业大,也不会养活不了一个孩子。
这始终是他想不明白的地方。若说是吴氏一人所为,那还能理解,是吴氏想让自己的女儿成为余家小姐,过上好日子。
余家的嫡长女,和一个奶娘的孩子,自然是云泥之别。
可二婶能有什么好处?费尽心机做这样的事,没好处不说,若有一日事情败露,还要吃亏。
“我忘记了以前的事,我和二夫人是否有仇怨,我也不得而知。你既然怀疑是她要杀我,那么缘由呢?”
“其实余家二房多年前有过一桩旧事。二叔和以前的二婶养到五岁的嫡长女,并非是如今的清宁郡主。那个时候,嫡长女另有其人,而清宁县主还只是大小姐奶娘吴氏的女儿。
“先前的二婶去世之后,如今的二夫人进门。没过多久,便审出了一桩大事,说奶娘吴氏贪图余家富贵,拿自己的女儿换走了余家嫡长女。
“而验身之后,发现清宁县主身上有块胎记,和二婶身上的是一样的。事情很快有了结果,余家找回了嫡长女,而那个假的大小姐不知所踪。”
玉忘苏听的一头雾水,“不是,这什么狸猫换太子的故事,是你们余家的事,同我有什么干系?”
“奇怪的是,做下这样恶事的吴氏并没有受到惩罚,只是撵出了余家。而吴氏所谓的女儿却消失无踪,吴氏并没有养在身边。”
玉忘苏心下生出疑惑来。吴氏既然冒险换女儿去享受荣华富贵,那也是疼爱女儿的。何以事情暴露之后,却连亲生女儿都不养育了,“会不会那个孩子夭折了?”
“我曾也以为那个孩子夭折了,直到我遇见你。”余杭目光灼灼的看着玉忘苏,“你真的很像二婶,所以我对当年的事生出疑惑来。”
“你觉得,我就是那个失踪的孩子。而所谓的狸猫换太子,根本就是编造的谎言?”玉忘苏皱着眉,只觉得无比荒唐。
这都是什么世道啊!竟然真会有这样狗血的事情?那一般不是民国狗血苦情戏里才最常见的桥段吗?孩子互换,人生颠倒,这种事真能发生在现实中?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故事来源于生活?
“是,我的确是这样想的,所以我想要查清楚当年的事。若你真是我的堂妹,我也希望把身份还给你。”
玉忘苏轻笑起来,大抵她不是于楠,所以余杭所说的这些,她都不甚在意。余杭的猜测即便被验证了,又如何?余家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不想做什么余家的大小姐,那个家里也绝对不会有她的位置。
若是真的,于楠就是母亲早逝,被继母和奶娘陷害,被父亲舍弃的孤女。
既然是孤女,哪里来的余家大小姐?
“你笑什么?”余杭脸上神情僵住。
“我笑你是痴了,多少年前的事了,即便弄清楚了又如何?时过境迁,根本不可能尘归尘,土归土。所谓过往,就是过去的往事。
“无论事情是什么样的,余家我只认得你余杭,其余的人,和我毫无干系。”
“你就真的不想回家,不想认回自己的亲人?”余杭诧异的望着她。余家虽说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家,可也不至于被这样轻视吧!
何况难道她连亲人都不想要相认?
“你以为什么是亲人?血脉相连?骨肉至亲?在我看来,所谓亲人是看情谊的。就像我和博闻、月牙,我们没有血脉上的关系,可他们是我的亲人。
“若是从未相处过的人,纵然流淌着一样的血脉,那对我而言,也不叫亲人。你想过没有,若你的猜测是真的,从他们舍弃我的那一刻开始,我和他们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你……”余杭一阵语塞。他今日的和盘托出,竟然就成了这个样子?
到底还是他不够了解玉忘苏吗?原来她把一切都分的如此清楚。
“你不希望我得到真相?”许久,余杭才幽幽问道。
“你自然有知晓真相的权力。你若真能弄清楚,那是你的事。我只是不关心结果如何。你无论查证到了什么,也无需告诉我。”玉忘苏笑了笑。
“你连谁要杀你也不想知道?”
“这个我当然在乎啊!有人想要杀我,我必须知道对方是谁,才好排除隐忧。我也不希望有人对我的项上人头,虎视眈眈。何况,杀人偿命。”玉忘苏闭了闭眼睛。
她不会忘记,她如今虽然还活着,可是真正被追杀的于楠,却已死于非命。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她既然占用了于楠的身子活着,出于道义,她也该为于楠讨一个公道。
找出凶手,惩戒,是她该做的。
“凶手的事,我会让人去查。”水生忽然说道,“至于余家的事,我不希望忘苏卷进去。”
“我知你们都看不上余家的什么,只是我还是希望忘苏能帮我一个忙。”余杭叹息着。
“你直说便好,若我能帮的,自然会帮。”
“我想你陪我去见一个人。”
“现在?”玉忘苏看向了外面,天已经渐渐暗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