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氏冷笑起来,“怎么,老爷这么快就忘了是如何把我娶回来的?老爷忘了,妾身却是没忘,莫非老爷要让妾身说一说。
“当年老爷到关家去做客,却沉醉将我玷污,为遮掩老爷做下的丑事,我们两家才结了这门婚事的。”
余家主似乎也是想到了当时的事,瞬间变了脸色。“别说了。”
“我为何不说?我即便是家里的老闺女,可也不是我上赶着要嫁到你们余家来的。”关氏咬牙切齿,“果然你们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贱人……**。”余家主胸口剧烈起伏着,怒不可遏,“你同蔡荣通奸还有礼了?”
“是,我是和他通奸,那又如何?我进门后你是怎么对我的?总是在外面有忙不完的生意,难得回府一趟,也有年轻的小妾伺候着。
“男人可以三妻四妾,我为何要守着你一个人过日子?我没出嫁的时候,表哥便一直爱慕我,他的心思在我身上。你呢?你的心思可曾在我身上?”关氏缓缓地站了起来,冷笑连连。
余家主满是震惊的望着关氏,实在没想到这女人非但不知错,竟然还振振有词,说出这样惊世骇俗的话来。
和人苟且还说的这样理所当然,真是个贱人。
他的确是让人去查她和蔡荣的事去了,可他心里总还是希望这事不是真的。也许就是吴氏为了替自己开拓胡说八道的。
没想到她却这样直接的承认了。
“贱人。”余家主忍不住又一巴掌打了过去。关氏也不躲不闪,只是冷笑着注视着他。
“怎么?你一颗心从未在我身上,你却还觉得是我背叛了你吗?”
“你不可理喻。你进余家的这些年,我何曾亏待过你?”
“什么叫不亏待?你所谓的不亏待就是所谓吃穿用度?我在关家又何尝缺这些?我若是为了这些,何必嫁人?”
“你真是丧心病狂。”余家主摇着头。亏得他还还一直以为她是个贤良淑德的女人。没想到却是这样一个肮又狠毒的人。
“我丧心病狂?是,我是丧心病狂,看我变成这样,不都是你们这些男人逼迫的吗?我何曾没有过天真无邪的日子?可统统都被毁了。”关氏满心的怨恨。
“你若是对我有什么不满,冲着我来也就罢了。你为何要害楠儿和沁儿?她们被你换来换去的,还不够惨吗?”
“是,她们是无辜,可谁让她们流淌着姚家的血脉。姚家的人都要死,他们都该死。”关氏疯狂的大笑着,神情也越发的癫狂。
看着关氏疯疯癫癫的样子,余家主后退了一步。
“姚家都已经被满门抄斩那么多年了,你为何还连姚家的一点血脉都不肯放过?”余家主皱着眉。他没听说过关家和姚家有什么仇恨啊!
关氏竟然这样仇恨姚家的人,甚至还连有一点点血脉的沁儿和楠儿都不放过。
沁儿本就中了毒,至今未醒,她竟然还派了人去刺杀沁儿。那虽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可这些年,他也都把沁儿当成是自己的女儿,沁儿也喊过他“爹”。
看着沁儿差点被杀,他心里也很难受。
“放过?我为何要放过她们?又有谁想过要放过我?”关氏呵呵笑着。
“疯女人。”余家主转身就要走,这女人是留不得了。本来先前关着,还想着或许同蔡荣苟且之事并非真的。
若她并未同人苟且,即便是当年换了楠儿和沁儿身份的事,他也可以不深究。到底她还有一双儿女,若是处置了她,她的一双儿女以后何以在府中自处。
可如今,真是留不得了。
偷情,谋害安国侯,于公于私,留着这个人都是祸害。
安国侯让人把刺客给他送来,自然就是有让他处置的意思。
想来安国侯也是不想闹大此事,让余家也牵连进去。
“是,我就是个疯子,我就是恨不得姚家的人都去死。要不是知晓你和姚氏还有一个女儿,我根本就不会设计你,嫁到余家来。”
余家主猛然回头瞪着关氏,“你说什么?我当年会碰你,是不是你做了什么?”余家主伸手扼住了关氏的咽喉。
当年的事他不是没怀疑过,即便是醉酒,他一向喝醉了也都是倒头大睡,何以那次会玷污了关家的姑娘。
可当时他的疑惑自然不容他说出口,出了那样的事,自然是要男人负起责任的。
好端端的一个女儿家,谁会拿自己的清白开玩笑?
他也的确不会想到关氏害他。
“是,是我让人在你的酒里下了药。要不是当日那么多的人面前,你百口莫辩,我如何能进了余家?”关氏冷笑着。
当年她的确早就成了老姑娘了,她甚至都想过一辈子不嫁人的。即便她家世不错,相貌也好,可老姑娘就是老姑娘,是不好说亲的了。
纵然是找填房的人家,也都是要找年轻的。
“真的是你。”余家主目眦欲裂。他一直还觉得关氏是官家小姐,端庄自持,可这哪里有官家小姐的端庄娴雅。如此下作的事,怕也只有青楼女子才能做出来的。
他只觉得眼前的这个人越发陌生,好似他们生活在一起这十多年,都从未仔细看清楚过。
他本以为最熟悉的枕边人,却是最为陌生的。
“你处心积虑要换走楠儿,就是以为她有着姚家的血脉?你和姚家有怎样的仇怨?让你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
“那是我和姚家的事,同你无关。”
余家主拂袖而去,关氏却看着手腕上的一道伤口发了呆。伤口不浅,即便过了多年,到底还是留下了痕迹。
她轻轻抚摸着,那伤痕一如刻在了她的心中一般。她低低的笑着,直到落下泪来。
没过多会儿,便又想起脚步声,她霍然抬头,却是老夫人的陪房周晋,正端着个托盘站在她的面前。
“老夫人让二夫人看在二小姐和大公子的面上,自行上路。”周晋将托盘放下,里面一壶毒酒,一段白绫。“他们到底是余家的子孙,老夫人和老爷自然不会亏待了他们。
“放肆。”关氏伸手就打翻了托盘,毒酒洒了一地,她颤抖着手指着周晋,“我是关家的小姐,你们敢瞒着关家处决我?”
“余家并没有要处决二夫人,只是让二夫人给一双儿女留点颜面。如今二夫人的丑事他们还不知晓,若是知晓,还不知要如何看待二夫人这做母亲的。”
“不……我不能死……我凭什么要死。”
“事情到了如斯境地,二夫人在余家已无容身之地,最好不要闹的大公子他们也无容身之地。毕竟二夫人同蔡荣有那样的事,真让人怀疑二小姐他们的身份就不好了。”
关氏瞪大了眼睛,“你……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他们当然是老爷的孩子,你这个狗奴才,谁给你那么大的胆子质疑他们的身份?”
“老奴只是提醒二夫人一句。若是质疑他们的是老奴,有什么要紧?就怕是别的人质疑呢!”周晋退了出去,锁上了柴房的门。
关氏浑身颤抖,周晋是在提醒她,怕是老爷和老夫人会怀疑两个孩子的身份。有些事不需要管真假,只有心里有了疑影,便怎么看都不对了。
一旦老爷和老夫人怀疑,两个孩子在府中的境遇就可想而知了。
她蹲在地上,手摸上了白绫。就在几日前,她还拿了白绫让吴氏自缢。却不过几日的工夫,便轮到别人给她送白绫了。
她猛然扔开了白绫,往外退着,“不,我不要死,我不要死……”眼前是大片的血色,被雨水一冲,漾开了很远。那些血缠绕着她,像是有无数的手抓着她往黑暗里拖,要让她生生溺毙。
九泉之下,必然有无数的冤魂要将她生吞活剥。她不能死,不能死。
次日周晋打开柴房门的时候,抬头看了看,梁上空无一物,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关氏。他皱紧了眉头,没想到都到这样地步了,还让关氏给跑了。
看来府里怕是安插了不少关家的高手。也是他大意了,关氏被关在这里,都还能安排人去刺杀于楠小姐和余沁小姐,可见关氏的手段。
“跑了?”老夫人狠狠的摔了手里的茶杯,茶杯在周晋的脚边四分五裂,茶水也溅湿了他的鞋面。“你也是府里的老人了,怎么连这样一桩事都做不好”
“是老奴疏忽了。”周晋低眉顺眼,急忙认错。
“这个贱人,就这样让她跑了,真是太便宜她了。”老夫人咬牙切齿,生生折断了两根指甲。“娶回这样个女人,真是丢尽了我们余家的脸面。
“我当年就看不上这桩亲事,那么老的姑娘,要是好的,早就嫁出去了。说什么守孝拖大了年纪,就是他们全家都轮着死了,也拖不到那么多年。”
周晋低着头,一句话不敢应。这样抱怨的话,只能是老夫人能说的。
“当年世承就是鬼迷了心窍,才会找回这么个祸害来。”老夫人依然是不解气,“找,派人出去找,一定要把人给我找回来,我非要活扒了她的皮。”
“二夫人也并没有别的地方可去,既然离了余家,自然也只会回关家去。关家也是能护着她的地方。”周晋小心的睇着老夫人的神色。
若是人真回了关家,要想带回来就不容易了。明知回来是死路,关氏自然不肯回来的。
“什么二夫人?她算什么夫人。她要真是回了关家不回来,就休了她,不守妇道的女人,只会让整个关家成为满京城的笑柄。”
周晋低头苦笑,到底是投鼠忌器。
若真以不守妇道休弃关氏,自然是打了关家的脸。可如此一来,关氏的一双儿女有位被休弃的母亲,还不知道要被多少人指指点点。
就是为了孩子,老爷也不会这样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