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便有女子忍受不了旁人的指指点点和非议,最后寻了短见。
男人和女人不同,一个男人单独带着一个孩子过日子,最多会让人好奇,却不会有太多的难听话。
可换了女人单独带着个孩子,当真会什么恶毒话都有。
终归这样的世道,本就对女子要更苛刻的多。
“我……”玉忘苏有些迟疑。她虽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却也看到过未婚妈妈。一个未婚妈妈带着孩子,真的是很辛苦。
她倒不是怕辛苦,怕的是自己的孩子被人非议。
“我知道凭着你的能力,要养一个孩子,并不难。可你有没有想过。你和孩子会面对怎样的非议?
“若是世家大族,家中女子未成亲便有了身孕,为保家族声誉,会暗地里处死女子,往外最多就说句暴毙就完事了。纵然是寻常人家,也会因此抬不起头来。
“你没有父母,不用担心连累到父母。可孩子呢?你难道要看着你的孩子,以后被人指指点点的喊‘野种’吗?”秋白玉的目光有些锐利。
说真的,他也真觉得这个女子倔强的很。说真的,阿诀的性子,既然心里有她,便无论如何也不会辜负。
纵然家中真有妻室,至少也不会弃她于不顾。
若是什么都不曾发生,那她未免落到做妾的可能,不愿意嫁给阿诀,倒也罢了。
可既然和阿诀有了肌肤之亲,又有了身孕,她怎么依然如此执拗?
玉忘苏沉默着,她不得不承认,秋白玉的话很锐利,直接便说到她心里去了。
她可以不在乎别人如何非议自己,却害怕别人非议自己的孩子。
她的孩子,她如何舍得让它去面对那些恶毒的言语?
她也知道,秋白玉所说的并非是吓唬她。未婚生子,无论在什么时代,都会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尤其是在这样的封建王朝,对这种事的容忍度就更低了。
她真的还是太理所当然了,这里已经不是那个她所熟悉的时代了,很多事都是不同的。
同样的一件事,民众的接受度是不同的。
她忽然觉得前路渺茫,那些她以为可以坚持的,也许什么时候她就坚持不下去了。
人往往是无法改变一个时代的,只能是改变自己,去更好的适应环境。而以其说是适应环境,不如说是向环境妥协,被时代同化。
而始终和时代环境格格不入的,终归是要成为异类,被时代抛弃淘汰。
心里忽然涌上悲凉,半晌无语。
幼年的时候渴望与众不同,最好能鹤立鸡群。可长大了之后,却越发的害怕与人不同,和人群格格不入。
“你觉得我不该要这个孩子?”玉忘苏迷蒙的看着秋白玉。
秋白玉郁卒,他当真不知道说她什么才好了。“我的意思不是让你不要孩子,而是希望你能考虑成亲。成亲之后,你的孩子也就名正言顺,这不好吗?
“我也看得出来,你心里不是没有水生。一个女子,何必这样倔强?”
“倔强?”玉忘苏呵呵笑起来,越笑越大声,几乎落下泪来。她所求,不过是一生一代一双人,这样便成倔强了吗?
其实她何曾是个倔强的人?
“你纵觉得我说的不对,也不用这样吧?”秋白玉的脸色有些难看。这事情本和他没关系,他也不过是为了她和阿诀好。
若是别人的事,他才没这个闲功夫去管。
“你说的没什么不对,入情入理。可易地而处,你若是不能确定一个女子是否嫁过人,你会娶她吗?”
“若她怀了我的孩子,我自然会娶。”
“若是他的夫君出现了,你又要如何?放弃还是一争到底?”玉忘苏咄咄逼人。
秋白玉勾唇一笑,“既然人已是我的了,我自然分毫不让。”
“抢别人的东西还这般理直气壮?”玉忘苏撇嘴。这样的三观,她实在不能苟同。
“因为要抢的并不是东西,而是人,人有心之所趋。若那心是趋向我的,我争或不争,人都是我的。”
“你怎么那么肯定?若并非趋向于你呢?”其实她并不真正清楚人的失忆现象。
她更不能确定,一个人失忆前有喜欢的人,失忆后又爱上别人。那么等恢复记忆了之后,心里的那个人会是谁。
“一颗心在不在自己身上,自己的感觉最清楚。”秋白玉往外走,“你自己多想想吧!旁人说什么,如何抉择,都还要看你自己的。”
秋白玉出去了半晌,玉忘苏还呆愣愣的。她真的迷茫起来,不知道以后的路要怎么走。
她的手在小腹处抚摸着,这个孩子来的突兀,可她却不得不多为孩子考虑一些。
都说可怜天下父母心,既然父母把孩子带到这个世界来了,自然也就要为这个孩子负责。
“我们成亲,好不好?”水生的声音响在耳畔,玉忘苏才醒过神来。
她迎上他的眸光,他的目光几乎是带着祈求的。那一瞬间,心仿佛被锐利的刀刃扎破,剧烈的痛让她几欲窒息。
“为了孩子?”
“为了你。”水生握住她的手,认真的说着。
玉忘苏微地了头,不去看他的眼睛。秋白玉的话一直在她的脑海里回响。
她又想起长西村那些关于她的流言。那种无中生有的话还传的沸沸扬扬,若是村子里的人知她怀了身孕,又不成亲,更不知要如何编排。
以前她总觉得,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对于别人如何议论,她并不是很在意。
不被人妒是庸才。但凡你有些成就,必然要引来很多的关注和非议。似乎找着法子的诋毁了那些更成功的人,才能让自己显得不是太庸碌无为。
只是如今,她才发现自己的内心还是不够强大。
那些流言,虽然她告诉自己不要去在乎,没什么大不了的。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她如何为人,总会让人看个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