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班里的人是要最识时务的,懂得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
这侯府里的人,别说是亲戚家的小姐,就是个丫鬟也不是他们可以得罪的。
再是色胆包天,也总还是要命的吧!真做出这样的事,还想要命,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若说门第相当的人家,出了这样的事,也只能认了,让芙儿嫁过去也罢了。可对方是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自家怎么会认?
“老爷,难道芙儿就这样吃了这个亏?”段姨娘又嘤嘤哭泣起来。
若是往日里段姨娘这样哭,君宏是十分怜惜的。可今日听着这哭声却只觉得心烦。
哭,哭,哭,事到如今,哭还有什么用?怎么就不看紧自己的女儿?要真是把人看紧了,总带在身边,也就不会出这样的事了。
此处虽然离着东院有些远,可到底是在府里,要歇息为何就不能回东院去?
也怪芙儿怎么就这样懒,连多几步路都不走?要是回东院歇息,哪里会出这样的事。
“够了,就知道哭,你的眼泪是能还芙儿清白之身吗?”君宏呵斥一声。段姨娘被君宏这一声吓到了,喃喃着不敢再大声哭泣。
“那此事便如此了,芙儿的事谁都不能外传。那人死了也好,省得我们还要杀生。”老夫人说道,“至于戏班那边,给点银子打发了吧!不敢声张的。”
因为听戏的有那么多女眷,又是让来府里唱戏,和外面的戏园子不同。
故而事先早就说好了,所有人都只能是女子,不能有男子掺和在其中。
这戏班子也请来过府中很多次了,如何会不知府中的规矩。竟然还让男子混入其中,是戏班先不讲规矩。
若是戏班要宣扬此事,那事情传开了,对戏班也没任何好处。若是京城富贵人家都不再请这戏班了,戏班也无法过活。
“我让人去处理。”沐诀往外走。
“让人跟着戏班几日,看看能否探听出什么消息来。若真是收了旁人的好处来府里害人,必然要把主使之人抓出来。”老夫人皱着眉。
沐诀便出去处理了,老夫人则让众人散了。
众人这才出了暮烟楼,夜色里,园子的景色依然很好,却谁都无心去感受这种美了。
走出不远便有人急匆匆的迎面跑来,急切的跪在了君宏的面前,“老爷,夫人救命啊!芙儿小姐上吊自杀了。”
“什么?”段姨娘惊叫一声,险些晕厥过去。往后于倒的时候君宏连忙扶住了她。
段姨娘哭的眼泪鼻涕都下来了,“我可怜的孩子啊!你要是没了,我可还怎么活啊?我的心肝肉啊!你真是想要娘的命啊!”
看着段姨娘的样子,玉忘苏叹息一声。固然这母女二人都可恨,可至少段姨娘的一片慈母之心却是真的。
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
老夫人扶额,这一日怎么就那么多的事,还没完没了了。
本来是好事情,偏偏弄成这样。
“天也晚了,母亲先回去歇息吧!”玉忘苏示意君岚陪老夫人回荣安堂去。
“是啊!姑母,我陪你回去吧!芙儿姐姐的事,还是让伯娘他们去处理吧!”君岚扶住了老夫人。
此时她心里也乱的很,今日发生的这些事,她也捋不清楚了。到底君芙姐姐为何会出这样的事?又是谁要害君芙姐姐?还有君芙姐姐先前害嫂子的事。
真不知道是要同情君芙姐姐,还是说君芙姐姐落到这样的地步是报应不爽。
心里太乱,她还是不往里掺和了,她早就该和颜怡姐姐一起走的。
到底不是自家的事,她如今还是置身事外吧!
“回去吧!”老夫人便带着君岚走了。
君宏架着段姨娘往前走,玉忘苏等人也都跟着往东院那边而去。
段姨娘一直在哭,整个人都是瘫软的样子。
段氏则问着来报信的丫鬟君芙到底如何了,丫鬟只说发现君芙上吊,便急忙把人给救下来了。
只是救下来了人却昏迷不醒,这才焦急的出来找人。
“昏迷是昏迷,可人还有气吗?”段氏望着丫鬟。
“这……”丫鬟咬着唇,“奴婢一时心急,也没顾得上看这个就跑出来了。”
“真是大意。”段氏摆了摆手,让丫鬟到一边去。“老爷也别太担忧了,芙儿怕还有气的。这丫头真是大意的很,这样传话真是要吓死人的。”
君宏的脸色却还是发白,一众人便匆匆忙忙的往东院赶。
正要进君芙的屋子,便听里面传来了哭声,“小姐你可不能再寻短见了啊!你若是出了事,可让老爷和姨娘怎么活啊!”
“让我死吧!你们为什么要救我啊?”君芙撕心裂肺的哭着,“我还有什么脸面活下去啊?我活成也只是给爹娘丢人罢了。”
“小姐你不能这样想,有个话说的好,‘好死不如赖活着’,活着才能好起来。”
听着屋里的动静,君宏的面色才稍微缓和了些。玉忘苏也松了口气,君芙要死要活的,不关她的事,可别死在府里的好。
这个时候知道寻死觅活了,要是沐诀真被君芙算计了,她才真是欲哭无泪了呢!而沐诀更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段姨娘踉踉跄跄的往屋里跑,进去后便和君芙抱头痛哭,听着屋里的哭声,君宏也往屋里走,玉忘苏等人一时也没进去。
“无名,今夜你就留在府里,我有些话要和你说。”段氏望着君无名。
见段氏神色严肃,君无名便连忙答应了下来。
“夫人,便在此处看着吗?”紫茉低声问着。要她说啊!直接就不该再管这个表小姐了。
才进府她就看不惯这个表小姐,真是越看越是厌恶。
“舅娘看芙儿妹妹这里可要请个大夫来?”玉忘苏看着段氏。
“既然人醒了,便不必请大夫了,这大晚上的。”段氏叹息一声,“我们住在府里,实在是多有叨扰了,我这不懂事的妹妹和芙儿的所为,真的很对不住。”
“舅娘言重了。都说冤有头债有主,自然谁做错的事,谁来付出代价。至于无辜之人,便无牵连的道理。”
段氏也就不说话了。过了许久屋内的哭声才渐渐小了,君宏从屋里走了出来。
“夜深了,都先回去歇息吧!”君宏摆了摆手,全身都透着无力和颓废。
段氏便让君婳回荣安堂那边去,她则让君无名到她的屋里去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