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苏亦水闻言眸光微闪,再言道:“如今的镇国侯府,可还有亲族血脉?”
叶宸枫闻言一笑,摇头道:“单轲乃是独子,当年华国诸王之乱中战死,侯府便也没落了,不曾有亲族可言,不过倒是留下了一子,多年不曾听闻什么消息了。”
姑苏亦水凝眸,兀自一笑,开口道:“镇国军侯之子,唤何姓名?”
叶宸枫眸底一抹异光闪过,掠过她的神色,温声言道:“单名一个“云”字。”
单云,姑苏亦水勾唇,果然如此,云渡缘便是单云。
叶宸枫敛眸再道:“此人自从诸王之乱双亲皆亡后便不见了踪影,偌大一个一品军侯府,无人继承,一夕之间倾塌,散了个干净。”
“亦水对此人很感兴趣?”他眸底一抹笑意微凉,扫过她神情开口道。
姑苏亦水蹙眉,闻言侧眸望他,一声轻笑道:“确实有些兴趣,不止如此,而且相识多年,只是今日才从你口中得知他的身份。”
叶宸枫眸中几分凛冽,笑意不改,抬眸道:“不知是哪种故人?”
姑苏亦水一顿,一抹促狭笑意,后知后觉掠过他眼底凛冽之色,垂眸言道:“生死之交,酒肉好友。”
“生死之交?酒肉好友?”叶宸枫目光微凉,极缓开口重复了一遍。
她秉承了几分解释的心思,颇是费功夫想了一番,这才用到了这两个词,却不想他还是冷了脸。
几分无奈,她缓缓颔首,抬眸一叹道:“一起杀过人,江湖饮过酒,仅此而已,再无别的了。”
叶宸枫眼底霜冷依旧未减几分,凝眸片刻,冷色开口而道:“不许再与他喝酒。”
姑苏亦水闻言蹙眉,几分困惑不解,瞥见到他冷然神色,片刻默然,心底一声暗叹,言道:“好。”
他闻言微一抿唇,这才面色稍霁,许诺般郑重言道:“以后朕陪你杀人饮酒。”
姑苏亦水眼底一抹笑意,不曾忍住氤氲,指下微侧茶盏,引得碧色茶水一片荡漾,挑眸望他:“我替陛下杀人,陛下为我煮酒。”
涟漪水波,情人眼眸,落下的却是凝着罡风血气的尾音。
叶宸枫不曾反驳,只是一笑而过。
窗外云空晴好,天光明媚,莺啼婉转绕芳甸,新黄嫩绿,娇花照水。
……
云渡缘打马勒缰,凝眸眯眼,看向近在咫尺的古朴城池,石匾之上,两个大字风霜摧袭多年,愈显风骨料峭。
便是为了这份威严肃穆,母亲与父亲前仆后继双双送命。
一声叹息,几分无聊,几分怅惘,几分悲切,却再也没有了当初的愤懑。
一切都已成了往日云烟,深埋在心底深处,轻易触及不到,只有痛时再能记起,原来还有这样一段往事,还有这样一段前尘,刻入骨血,带入黄泉,并非出家立地便能当做不存在的。
眸中笑意随风飘散,他策马入城,转眼消失在城门之中。
盛都繁华,早前穿梭而过,入眼不入心,他纵马过西市,过引魂台,过邱林长街,霍然打马。
眼前巍巍宫城,遮天蔽日的琉璃砖瓦,连绵不绝。
禁军刀剑在侧,城头竖箭,一身凛冽肃杀,拱卫着高在头顶的皇权,视如信仰,不可侵犯。
微一勾唇,他慢条斯理收缰,甩蹬下马,视若无睹向前迈去。
“止步!”
箭在弦上,一声冷喝,带着铁血杀伐之气,远远传来。
云渡缘闻言眸光微敛,脚下动作却不曾停顿,一只铜红色金属之物微微一抬,头也不回的大步而入。
霎时间,众人跪地,甲胄之声相闻,黑压压一片。
那可是虎符,除了传国玉玺之外,象征着最高权势的印章,多少年不曾有人见过了。
众人目光下,云渡缘步伐如风,一掠之间,竟已消失在众人眼前。
身后众人方才回身,怔然起身,一片惊呼之声。
有人低呼道:“还不快去报给太女殿下,驸马爷回来了!”
“虎符在手,定然无错!快去,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