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栖沅眸底一抹笑意深远飘散,微微一叹,轻如云雾,负手于后,缓缓开口道:“放心,母皇知道本宫必然不会因为一道圣旨便打消心思,定然不会同意下旨,更何况……”
“留住他,也是母皇的心愿啊,若是没了这份婚约,他怕是会更加毫无留恋的离去,所以这道圣旨是定然不会颁下的。”
她凝眸掠过天色,心底不知该作何感想,五味杂陈,他这般努力,只为了能摆脱她,摆脱这份婚约,几分暗恼,他到底为何就不愿留下来?娶她便这么让他难以接受吗?
“这几日必然会有人寻过来,务必严防死守,不得有丝毫懈怠。”她摆手,笑意几分凛冽,一字一句言道。
十三领命,拱手应“是”,敛眸转身而去。
花栖沅目送他走远,再回眸掠过皇寺各处,确认并无遗漏之处,微微松了一口气。
一定要一鼓作气,机会并非时刻都有,她此次只是攻其不备这才轻易得手,将“听音寺”僧人一网打尽虏了过来。
如今稍有差池,便会前功尽弃,必然要严防死守,不容任何闪失。
……
汶城市井小巷之中,云渡缘拎了酒壶,几分醉意上头,灵台却一片清明,一步不错的向着邱林长街而去。
脚下步子略慢,却极稳,多年不曾有过这条路,却依旧熟悉的如同昨日,他不在的这些年,这里并无变化,街头巷尾,高门深宅,一如既往。
当年自侯府偷溜出来之时,也是这般扶醉而归,只是当日步履匆匆,唯恐被母亲发现了空无一人的书房。
如今,却无所谓紧慢,那空荡了的镇国侯府,不过就剩了一副空壳子,再无人守着他回去。
抿唇轻笑,不觉竟已到了,繁华落尽,这里已是荒凉的不闻脚步声,门可罗雀。
一把已经生锈的锁,随便挂在高大朱门之上。
他挥袖用了两分内力,轻而易举的打开了门,虽是故宅,他并无钥匙,时隔多年,早就不知何时丢到天涯海角去了。
庭院中,他举了手中酒壶,一线银珠,浇落平地,一声叹息。
“这一壶酒,敬你们。”
他随手摔落空荡酒壶,转身一笑,随意寻了一间房,也不顾灰尘遍地,推门而入。
冷硬床板,他却恍若不觉,闭眼安然躺下。
那一壶酒,敬他们,敬的是皇家的公主,华国的将帅,他们是好臣子,却是不称职的父母。
微一勾唇,他掩袖呼吸沉沉,恍若睡去。
窗外风声微变,一片绿叶晃悠悠飘落。
云渡缘忽而睁眼,微微一笑道:“出来吧。”
袖底一抹明光,照眼凛冽,飞身惊鸿飘出。
短剑在手,不需费劲,轻松压在了那人肩头。
“渡缘大师。”那人拱手,子怀中掏出一方令牌。
“在下是冥宫之人,有事前来。”
云渡缘不久前方才插手冥宫事务,多少有所了解,见并非伪造,便也收了手中短剑。
眉心一动,裟衣随风微拂,抿唇问道:“谁吩咐你来的?为了何事?”
来人恭敬垂眸,言道:“在下奉主人之命前来,本是要去承国请大师入汶城,不料竟在汶城正好遇到了。”
云渡缘眉头微蹙,抬眸道:“来汶城做什么?”
来人仔细将事情来龙去脉讲了清楚,躬身后退。
“主人不日也将至汶城,介时再来打扰大师。”他言毕,转身干净利落翻墙而去。
云渡缘缓缓归剑于鞘,几分考量,眸底一抹笑意清冷,大约也已了解了事情经过。
既然花栖沅已经将人带来了汶城,就一定会严防死守,不会给旁人可趁之机。
偌大一个汶城,她又会将人藏到哪里呢?
微微一叹,他着实有几分头疼,她手中有人质,他便只能被动挨打,当真是教人无可奈何。
转身回到房中,他拂袖躺下,一时也不曾想到人被囚在何处,最终只能作罢,抛去千丝万缕的念头,一闭眼,便沉沉睡了过去。
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他一刻不曾耽搁,如今确实困得不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