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国黔城,寒歌陌袖底指尖紧攥的发白,城头上肃然而立,宛如刀削斧刻的半边侧脸杀伐凛冽,一眼扫过战场之上的状况,略一挥袖。
底下士兵慌忙奉上一只小巧金弩,里边机簧上膛。
寒歌陌三支连环箭直指狼烟深处,一抹眼风凌厉而铿锵,宛如天狼对峙满月十五,一缕碎发掩在鬓边。
徐渭,元帝手下第一将,三年前破禹州,里应外合败李安王,自此后皇姑母便再难翻身,被他一举打压的闭宫退朝,一身锋芒敛尽,漠国的大业更是因此倒退数步,此后事事举步维艰。
“天狼不弑玉轮镜,何以众星捧云巅,今日便汝之血祭我天狼旗,定乾坤,扫人间。”
杀他!
寒歌陌只觉胸间一阵激荡,血液沸腾的如同火烧一般灼热,一眼望去战场已是修罗境,满目疮痍,天地泛红,这九州大好疆域,仿佛覆掌间便能纳入手中。
三支小巧弩箭,万军之中夺人首级,直冲着浴血一身的徐渭而去,擎彻风雷,快追闪电。
莽莽天地中,三支弩箭远成了三点白光,肉眼再看不见踪影。
徐渭方才击退前后两名敌兵,冷不防后心冷箭破风而来,只一瞬间的功夫,他迅速反应腾挪翻身,长枪入土三分,分毫之差躲开了致命的要害。
三支弩箭却是结结实的挨在了血肉之躯上,带出血肉翻起,殷红液体瞬间模糊了铠甲。
“将军!”
两名亲兵瞬间纵身扑了过来,心惊肉跳的躲避着递袭,目呲欲裂的掠过他身上的三支金羽箭。
“掩护,退后离去。”
一行人且战且退,相互照拂确依旧行的步步艰难,本来这战局便不容乐观,如今可算是悖运连连了,一军主心受了重伤,生死命悬一线间,我方将士必然受挫,若是再这么拖下去,这眼看便是兵败如山倒。
寒歌陌遥遥一眼,眸中一抹冷笑如冰凌,撇过底下已有不敌的承国将士,心底自然志在必得。
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只要承国这军心一散,余下之事又有何愁?
他已然有了一番筹谋,等的便是如今的机会,只需再等一等,等到了敌军一败涂地的时候,一切还不是如同探囊取物般轻而易举。
一抹幽深笑意,他略一敛眸静待时机。
却见往南之处,一阵烟尘狼藉风一般荡过,数队骑兵冲入两军对阵之中,一柄利剑般冲破一条去路,五人成一队,分分合合间变化无穷。
一股新的势力插手其中,转眼就是另一番格局,这边将士仗着军阵优势,几番抢的先机,瞬间颠倒了乾坤。
漠军一时应付不及,转眼便被数队人马冲撞的失了方向与队形,只能被动的防守,不一会儿的功夫竟然是节节后退,隐有不敌之势。
“怎么会?这是哪里来的人马?”寒歌陌眉心一抹隐而不发的冷怒,甩手拂袖,沉了一口郁气,功败垂成的滋味着实是不好受。
“启禀陛下,这些人自南而来,而且作战方式与承兵迥异,绝对不会是承国的援兵,怕是应该自北襄而来。”
手下一名哨兵匆匆忙忙跪的禀报,愁眉不展心底连连暗叹,这好端端的杀出了个拦路的,莫说陛下了,便是他看着都觉的着实是可恨。
寒歌陌闻言却忽而笑了,冷而幽寒,果然是如此吗?早便想到她那般轻易的束手就擒必然有诈,只是不知她竟挑在这个时候埋伏着。
可那承国元帝与她又有何干系,用得着她兴师动众的出手,如此心机叵测阴险狡诈,又岂会是无利而起之人,若说这其中没有玄机,他必然是不会相信的。
“什么北襄不北襄的,九州何人承认过它的存在了,无论她打着什么样的名头,说的如何冠冕堂皇,本质也不过是亡国之奴的垂死挣扎罢了,秋后蚂蚱又能蹦跶多久!”寒歌陌眸中一抹幽光明灭,眉目冷峻的一眼扫了下去,几分不易察觉的桀骜轻蔑。
“鸣鼓收兵!”
一声命令铁石般传下,带着摧金断玉的刚烈。
“是!”
战鼓三擂如天雷,这鼓声直敲到了浴血奋战的士兵心上,兵戈挥退,军令如山。
不过转瞬的功夫,杀声已然四散而去,各自归营退守一方。
徐渭在亲兵的拥护下终于成功回到了营地,一众人等不敢隐瞒伤情,即刻便差了信使,快马加鞭的赶去城中通传消息。
信使先将消息传给了竞衣,竞衣闻言神色一凝,即刻便将消息禀到了御前。
“陛下,还需速速派人过来替徐渭医治才是,军中不可一日无主。”
竞衣俯首,眉心带了一抹焦灼,开口言道。
叶宸枫闻言移开了埋首手中的目光,眉心微动,侧眸吩咐道:“去找宿衣过去为他诊治,如今宿衣应该身在国师之处,莫要再耽误功夫。”
竞衣一礼领命,垂眸应下,推门匆匆忙忙寻人而去。
果不其然,他方才来到院中,还未曾见到国师,便先遇到了蹙眉对着花草嘀咕的宿衣。
“快随我走。”
他顾不得先去禀告国师,便一把拉过了宿衣,急匆匆的将人拖了出去。
“哎,喂喂喂!”宿衣瞪大了眼睛,护住了要被撕裂的衣服,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
“这青天白日的,你想拉我去做什么?你小子不要以为我打不过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宿衣磨牙,恨恨的瞥了一眼。
“救人,军营之中,徐渭将军命悬一线!”竞衣懒得与他多做口舌之争,情况紧急刻不容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