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栖沅没有再追去,她愣然闭眼,原地放任自己倒了下去。
眼角有湿润泪水,她至今仍能清晰记起上次流泪是在何时,因为也是为了他。
鹤亓姨母离世时她都没哭,却在听到他要离开华国遁入空门的消息时,瞬间泪水失控。
母皇命人将她绑在房中,里三层再三层重重把守,她就面朝殿门拼了命的叩头,鲜血顺着门缝染红了白玉石。
到最后,红菁姑姑于心不忍,夜半偷偷放她逃跑,她到了城门外,看着他的背影不敢出声的追出了十里地,直到天色大亮,他也早没了踪影。
垂眸落泪时,她这才发现跌跌撞撞跑出这么远,原来连鞋都忘记穿了,一路黄土一路血迹。
十三一言不发的远远站着,没有上前惊扰,他眼睁睁的看着殿下这一路行来的不易,云世子纵然千好万好,只一点对殿下心中无爱,就不配殿下为此去国离家。
……
紫宸殿。
禾衣目送宿衣离开方才出现在殿外,安静的看着怀济命人传膳入内。
里边小半个时辰结束,宫人撤下饭菜,怀济站在门口招了招手,示意她可以进来。
“劳烦公公守在门外。”禾衣上前颔首低语了一声,笑了笑入内。
殿内沉香初燃,流烟乳白徘徊,金兽如在云端。
一层鲛纱委地,人影隐约。
“禾衣拜见陛下。”她一礼相拜。
“怀济说你等了有一会儿了,事情如何?”叶宸枫将架上字画缓缓铺平,指尖短暂停留,回眸抿笑而问。
“宿衣什么都不曾察觉到,夜王更不会察觉到,一切都会按照陛下的打算进行。”禾衣面色如常,心底却染上了几分沉重。
她今日将东西染在了宿衣身上,夜王离开前,宿衣曾接触到了夜王衣物,如今应该已经成了,只是她到底利用了宿衣,心底总有几分愧疚。
叶宸枫极缓的一叹,轻若无痕,又沉重如铁。
若非是云渡缘太过固执,他也不会行此下策,这计策虽能奏效,但毕竟还是要让她受苦,可他心底就算再怎么不忍,却也只能这样做。
她的性子,他再过清楚不过,让她配合着来,肯定是行不通的,更何况他也并不愿看到她心底将旁人更深的牢记几分,那就只能连她一起瞒着,做成今日暗局了。
“让派出去的人仔细盯着点,找合适的机会,朕再出现。”他一瞬叹息,即刻恢复了冷静自若,便开口吩咐了一声。
“陛下,属下斗胆一问,若是有朝一日,夜王知道了今日之事,又该如何是好?”禾衣并不觉得今日之事百无一漏,她虽尽量的稳中行事,但也不可能毫无破绽,夜王若是有心,总会查到这里的。
叶宸枫目光微动,抿唇如线,从容不迫道:“等到她知道,一切也早就结束了,那时候这些都不重要了。”
他从未想过能永远瞒住她,只需要这一时就足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