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有那么一天,一个心机算尽,一个百折不回,不是同归于尽就是陌路殊途。
姑苏亦水持剑并未入殿,她站在阶前目送姑苏子复离开,伸手缓缓按在心口之上,面上一抹苍白虚弱。
这场突如其来的病发,实在是打的她措手不及,为何这样的不偏不倚不早不晚,就倒在了云渡缘的面前,她心中于他一份亏欠,不愿几次三番将他再牵扯进来,已是强弩之末她心中有数,越到了这个时候,她越是不想兴师动众闹的波涛浪涌。
她自知不算好人,此生错事比好事做的多,活着祸乱了旁人,也不曾成全自己,荒荒唐唐也好,疯疯癫癫也罢,若非是当真情不由己,她也不愿拉上谁下苦海。
可偏偏他就总站在她的面前,阴魂不散又百般纠缠,她甚至从未与他说过,她拒绝不了他,从来,他的每一次步步紧逼,每一处逾越接近,这可算是动心?
一刀两断她不忍伤之,一晌贪欢又遗恨终生,三年前拔剑之时,她是当真想要杀了他,要了他的命一了百了,再不去想什么左右为难,可他就那样看着她,不还手也不躲闪,没有什么比这些更让她畏惧的了,因为她知道这是他设下的陷阱,他用性命赌她心中有情,然后她真的失手了,也正因她失手了,所以才能畅通无阻的离开。
仔细说来他向来是心机叵测的,这段关系中看似是她稳居上风,他予取予求,实则是他运筹帷幄,而她困于囹圄之间。
“宿衣,我是不是该见一见承国的朝臣权贵了?”她眉峰一抬,冷削抿唇,一身清霜之寒。
宿衣自从知道了各种真相后,便不怎么现身在夜王面前晃悠,生怕哪里露出破绽,坏了陛下之事,如今猛然被提及名字,慌不迭的出现。
“殿下,您已经背着陛下偷偷私会了旁人,还要再给陛下出难题,这可不太好吧。”他想到朝中公卿大臣唾沫横飞,恨不能追到陛下耳边的情景,就忍不住头大如斗,这要是真见了面,不就是逼着人血溅金殿,闹一出横直死谏吗?
姑苏亦水并未在意他用词不当的“私会”,只是笑了笑,回眸沉沉的看了他一眼。
“殿下,您看的我发怵。”宿衣挺直的腰板微微收了一分,目光飘忽的弱弱嘟囔道。
“是因为我配不上你们陛下,所以他的臣子们愤懑难平了吗?”她淡然处之,寡颜少色的勾唇。
“这倒也不是,夜王殿下您配谁都是绰绰有余的,但关键是这天下人都看重伦理纲常,子嗣延绵的,您一日不揭开真相,那所有人自然都不会看好此事的。”宿衣难得郑重其事的思考了一番,中规中矩的简明扼要回答。
“合了伦理纲常,子嗣延绵,就能平稳无忧了吗?”她眸中一抹嘲讽,不加掩饰的冷笑一声,问题总会不断有,没有了这个还会再生出另一个,只要一日她的存在威胁到了他人利益,那问题就永远不会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