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日,寂静如无人之地的宅院,一声尖锐的碎裂之声,几滴鲜血淌在了如玉碎瓷之上。
云渡缘恍惚了一瞬,眼花缭乱的几乎看不清了面前字迹。
宽敞的足够两人合躺的药桌上,三百八十七种配方,他试遍了所有的可以一试的办法,雪岭冰莲,成了?
成了!
他甚至忘记了欣喜若狂,只提笔匆匆记下配方,然后控制不住双手的抖落了朱笔,仰面倒在了地上,伴着一地碎瓷闭眼。
这一刻,他只想痛饮一番,伸手去摸酒壶,晃荡了数下,这才发现早就已经空无一物了。
为了全神贯注放在研究药方之上,他特地将酒壶倒空,如今想来还真是暴殄天物。
虚虚松手,他任凭酒壶砸在了身上,放下了一桩心事,总算能够安心休憩片刻。
顾不得着不着凉,他任由自己放肆睡去,连梦都不曾惊扰。
花栖沅推开门缝看到的时候,他已经闭眼,一身银白裟衣掩面,说不上如何的憔悴,却带着难掩的疲惫。
桌上是药碗仍放着不明药物,颜色各不相同,满满的铺满了整个案面,几张皱起的纸张纵横交错,一切都带着主人的焦灼与急迫。
她甚至不清楚他在慌张些什么,但在这一刻,却感同身受着他的心境,害怕失去。
几分沉默的避开视线,她不曾迈入其中,只是再次掩上了门,拖着麻木无力的双腿离开了这里,又坐回了原地,直到日薄西山。
十三送饭过来的时候,只觉得夕阳格外烂漫,像是荼靡将至,恨不能多留一刻。
“殿下。”他一如既往的来到花栖沅的面前,将东西放下。
“该用膳了。”
花栖沅忽而垂眸笑了,不知不觉模糊了视线,原来她已经将自己活成了废物,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她是不是派人为难你了。”她不曾去碰饭盒,声音带着几分喑哑,自嘲的笑了笑。
“陛下只是在做她该做的事,不曾为难属下。”十三郑重的摇了摇头,开口应道。
他虽身份不高,却尚有理智在,能够清醒明白的看待一切,女皇陛下只是在做该做的事情,对他来说更没有什么胁迫,违背了皇命,他本就是该以死谢罪的,若是陛下命人来取他的人头,他必然双手奉上。
殿下不可舍弃,华国亦不可背叛!
“是,没有人能够任性妄为,一国之君也不能。”花栖沅缓缓闭了闭眼,只觉整个人都是飘在悬崖上的,退一步猛虎磨牙,进一步地狱已开。
华国想必已经乱成一摊散沙了,她不是一个合格的储君,更不算是孝顺的女儿,可她真的已经深陷泥沼动弹不得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有心无力的挣扎。
“回去吧,十三。”她默然道了一句,用尽了所有心力,倦怠的不想再去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