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衣陪着万相站了已有两刻钟,头上天色阴沉风声大作,二人折回廊下躲避,空气中弥漫着清冷而萧索的气息,便是站在背风处,依旧能感到严寒紧逼。
“陛下何时驾到?你怕不是存心糊弄老夫。”万祜冷冷一声讽刺,面对竞衣沉了目光,一副盛气凌人的责难态度,暗中一颗心却悬浮不定。
“万相爷且耐心再等上片刻,假传圣旨可是斩首重罪,卑职怎该欺瞒糊弄于您。”竞衣略一颔首,依旧恭恭敬敬的答道,面不改色。
哼,就算是假传圣旨,陛下也会庇护于你!万祜心底对此说辞不屑一顾,只是却不能表露出半点抗拒之意,毕竟是担着圣旨威临的名头,若是稍有含糊,难免被有心之人刻意记下,暗中兴风作浪挑拨是非。
竞衣寸步不离的守在此处,心底始终是淡然坚定的,陛下自有陛下的道理,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没有命令传下,他就会坚定不移的守候在此处。
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万祜一时也拿之无可奈何,只能暂且忍下心中郁气,耐着性子与严寒等在此处。
就在他已经在考量是否要以年迈体虚的理由晕上一晕的时候,终于有人姗姗来迟的迎了过来。
“万相爷久侯了,着实是看老奴的不是,这上了年纪就是腿脚不利索,走路也是磕磕绊绊的,这厢向老相爷赔不是了。”怀济一张笑脸万年不变,煞白阴柔,让人看着心底看着发毛,仿佛被什么毒蝎盯上一般,骤然激灵的绷紧身体。
他如此放低姿态,将一切全揽在自己身上,又先发制人的赔礼道歉,万祜一时倒不好发作些什么了。
本来若是没这一番话,他就算是唐突冲撞一下陛下,那也是情有可原,旁人无可指摘的,但如今再借题发挥,倒显得他失了胸襟肚量了。
“怀公公严重了,本相等上一等本来倒也不打紧的,还是公公需要保养好身体,陛下毕竟是您一路看着长成的,扶持之情可非旁人能轻易替代的。”将场面话说足了,万祜虚情假意的寒暄一番,话锋一转又入了正题。
“不知陛下留住老夫是何意思?可有宣召。”
怀济何等精明,万祜嘴上不言责怪之意,后边这句话暗中却还是在这质疑与不满的,毕竟是心不甘情不愿,倒也是意料之中。
“万相爷放心,陛下自然不会平白无故的留您脚步,那必然是有要事相商,还请相爷这边移步,老奴这便领您去见陛下。”怀济含笑拱手,一侧身让开了身前路,不动声色的与竞衣交换了神色。
万祜顿了片刻,当先迈步走在了前边,心中却忍不住暗暗嘀咕,这陛下刚召见完了余文,这便又要见他,这朝中可都是些存心观望见风使舵的人,立场摇摆不定,等到回去怕又是一场踏破门槛的登门拜访,如此多事之秋,陛下竟还如此明目张胆的行事,果然君心难测,真不知到底是何用意。
怀济一言不发的追在他的身后,见他神色未曾出声惊扰,但再后边竞衣却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他离开了前朝,最快速度便赶往了宫禁深处。
一堵红墙之后,禾衣神色严峻的等在后边,目光中带着凛冽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