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不该如此决断,但他却仍旧这样选择。
“陛下?”禾衣不解,缓缓的蹙了蹙眉,平素陛下要如何,她定然是毫无条件的支持,只是现在这样的行事,却让她看不懂其中意图了。
“不必多言。”叶宸枫略一抬手制止了她的话,决心已定,并未有丝毫动摇。
“属下与竞衣尽管已被提拔,但到底不过是君下臣,帅下将,陛下如今既在战场,我等过去岂非越俎代庖?既然陛下不愿去,不如,便让皇后去。”禾衣斟酌几分,仍是执意的将剩下的话说完,她眸中隐隐忧虑,想出了折中的法子,提议道。
竞衣闻言亦是颔首赞同,他二人身份确实不太合适,若陛下不往,皇后去也还更为合适。
叶宸枫眼底一抹幽光过,长久的静默,继而仍是否决了二人提议。
他眼底隐约有异样光芒一闪而逝,快到让人捉摸不住,却又带着许多东西,沉沉的迫人心魂。
“她也不会去。”
越过众人,他的目光落在身后看不见的某处,缓缓的沉入了深渊,一切都像是真的,却又不是真的,偏偏不想真的的,却又来的向假的。
“派出隐卫,护送她退去后方,谁去平川皇宫你们自己决定。”
他一句话吩咐过后,人便策马而去,远离了战场中心。
留下禾衣与竞衣面面相对,不知该如何表达此刻心底感情,亦不知眼前局面要如何处理才好。
好端端的人就散完了,大隋还在另一边快马加鞭往这里赶,一切就这样置之不理,是否太不周全了些!
禾衣叹息,回眸掠了一眼已经看不到影子,只能听命而行。
“你去皇宫见一见他们,我去吩咐人送皇后回去。”她毫不犹豫的决定好一切,亦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留下竞衣一人原地空对清冷。
拧着眉毛苦笑了一声,认栽的原路返回。
叶宸枫目光扫过战场边缘处,却发现竟已寻不见人影,他下马只身远离众人,走向一旁草树。
夜色掩映下虽然一片漆黑,但并不影响他的动作。
可惜的是,这里也确实没有半点人影。
微生羽抢来的马已经跑不动,鲜血流尽洒了一地殷红,她翻身下马,徒步向前走去。
走出不远后,她脚步略一停顿,停在了一旁,伸手撕了一半袖子,裹了裹蹭到的伤口。
想要离开战场不是难事,但要去抢一匹马如今却有些难办,她废了不少功夫方才得手,不料竟是匹伤马,半路上倒了过去。
靠着树背,她缓缓的垂眸,掠过手上残留的鲜血,这到底是谁的,如今已经分不出来,但那城墙上坠下的瞬间,触到地上躺着的人,一双眼眸的时候,心底却仍在迟来的钝痛。
“阿羽。”
一声遥遥的呼唤,喊醒了她飘远的神魂。
卫烨翩然而至,身后只有一人相随,亦被远远的抛在了原地。
她抬眸,上一秒仍隔了许远的声音,下一秒却已在身前。
卫烨方才隔得太远,又见一身衣物已然更改,他不敢确认,此刻近在迟尺,方才确定了没有看错。
“阿羽。”他放低了声音唤了一声,没有追问一切,只是将手中玉珏递了过去。
她静默了许久没有回应。
他便也不退的站在原地,依旧固执的等候,心底却悄然慌乱。
终于,她接了过来,随意的握在了手上,眸光隐隐一晃。
他心底方才波松了一口气,收回了手,下一刻却如遭雷击。
“销幻。”
她斜斜抬眸看他,眼底清明如水,毫无犹疑的开口。
“你不想问问我为何走?”姑苏亦水将手中玉珏收起,随手别在腰间,尽管这并不是她的东西,但如今也只有她能代为收管。
毕竟这上边的一对名字,如今已经死的一个不剩。
他只抬手抓住了她的手腕,紧抿着唇一言不发的立在原地,固执的看着她,一双妖异幽深的双眼一眨不眨。
姑苏亦水没有再问,只道:“你不必多想,我既然想起,便是什么都想起了。”
再看了眼他紧握不放的手,继而又道:“也不必抓着我,她没有武功,我跑不了。”
若是这具身体有几分底子,她倒也不用为了夺一匹马煞费苦心,可惜是真的一干二净。
卫烨僵整了片刻,松了松手,缺依旧拉着她的袖子,却不免几分心虚慌张,心底早已六神无主。
姑苏亦水亦不言,就站在原地任他抓着,等着他开口。
他垂眸,这样又过了许久,仍然没有开口,面上没有任何异常,心中却不知纷纷扰扰想了多少。
姑苏亦水见状放弃,举步待走,却又见他仍旧一动不动。
“你……”卫烨忘言,半晌只说了两个字,“别走。”
“不走在这里做什么?”姑苏亦水反问一句,面无波澜的看着他,神色无悲无喜平静的像是井水。
“你不过是做了你想做的或者该做的,既然都已经来了,又在这里磨蹭什么?”她只付之一笑,确实有几分不解,他是为何而来,都已经与她无关,抚国不是她的,北襄更不是,这世上也没有什么是她的,她甚至不知道为何还能睁眼醒来。
但尽管如此,从闭眼的那刻起,从前的那些,她都已经舍弃。
“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他不知如何接她的话,触及这个话题谈及只会是不欢而散,他只能避而不谈。
“我以为你会知道的,看来另有其人。”姑苏亦水目光掠过他,醒来第一眼看到他,她以为一切都是他所为,看来并非如此。
但总归不过是几个之间,只是已经无所谓,是谁她都不想知道,也不想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