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衣闻言眼底一抹波澜,偷眼看向面前人,心中一阵百感交集,他原以为一切只是陛下的一往情深,不曾想有些情,虽从未开口,却是无声胜有声。
姑苏应锦面色略一沉,只一言不发的看她离开,不再阻拦。
“放这些人离开,烧了这里。”姑苏亦水吩咐了一声,转身不再留恋的离开。
纵然绝门人多势众,仗着熟悉地形的优势,勉强占据上风,但霍荆子一死,四位长老不在,这些人已是群龙无首,只要人心一散,就乱成了一盘散沙不攻自破了。
她没有滥杀无辜的爱好,这些人与她皆是素昧平生,若是他们识趣的离开,她也不会穷追不舍,但这个地方,她着实不想再见到,一把火烧了,都不足以泄她心头之恨。
宿衣同她避人耳目,悄无声息的潜入几位长老的住处,翻箱倒柜的一通,果然是不出意料的一无所获。
“皇后,咱们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这无处着手啊。”他至今仍旧一头雾水,不太懂到底寻找的目的在哪?
催眠术又是什么?他方才虽从皇后与绝门门主的话中听出来几分意思,但却也不知到底该如何做。
“我也不知。”
姑苏亦水目光掠过一室,心底几分黯然,微不可察的一声短叹,她亦不知到底该找什么,只是奔着一个渺茫机会不愿无功而返。
催眠术这种东西,并非随意便能驱使的,一个引子倒在其次,关键是还需要一个合适的契机,能够动摇被催眠者的心神。
她确实想不出,到底是什么,能够让叶宸枫在那一瞬间松懈心神,被人趁虚而入,他不该是轻易着道之人。
“或者,真的没有办法了。”
略一阖眸,她一掌落在烛台之上,略一用力。
不料“咔嚓”一声,机关连动,竟有一扇暗门顿时洞开,里边黑黝黝一偏,甚是可疑。
“皇后!”
宿衣眼底一亮,天不绝人,这机关藏的蹊跷,想必其中定然隐瞒着什么。
姑苏亦水睁开眼,神色一冷,深深凝视了暗室一眼,她自一旁高架上取来一盏昏黄灯。
二人小心翼翼的探入暗室,并不大的地方,挂着一面屏风,似乎遮挡着什么东西。
心中隐生疑窦,姑苏亦水将手中灯火交到宿衣手上,当先一步转入屏风后,湛血剑掌心攥紧,时刻警戒。
她看清楚里边情形后,一瞬的僵硬,神色微微一暗。
宿衣见她有异,心底一凌,登时抢步跟了进去。
一眼扫过屏风后的情景,他顿时侧来目光,面色微微一白。
这竟然是那口寒冰棺,想必是那日假皇后醒来后,秋辞便有意带了回来。
而如今,这棺材里躺着的,霍然便是皇后从前的身体。
半悬黑纱,一方幽幽暗室,还特意以屏风遮挡,越发衬得这口棺材诡异而突兀。
“那日陛下接到绝门长老密信后,当时便微有异样,只匆匆交代可朝事,而后马不停蹄的赶往这里,想必正是为了此事。”
宿衣一顿之后,脑子突然灵光一动,想到了其中关联。
他当时与怀济还有些好奇,想知道绝门门主的信中到底都提及了什么,可惜陛下观后,即刻便将信纸焚毁,不料竟然是如此。
姑苏亦水上前走近了两步,仔细打量了周围一眼,继而才缓缓伸手触上隔着冰棺模糊的那张脸,神色微微一冷。
略一摇头,她半晌无话说,原来他落得如此,竟还是因为她,这一切环环相扣,怕是越发的理不清了。
“这里是秋辞的地方,他既特意将这尸体保存完好,还处心积虑的藏在这见不得人的地方,这其中定有道理。”略一黯然后,她再回眸已然恢复如初,只沉吟片刻,若有所思的言道。
“让人带回去吧,也算是没有白来这一趟。”
再次扫过一周,确认此地已无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她转身离开。
宿衣放下手中灯火,再回眸望向此地一眼,略一叹息,转身离去。
……
姑苏子复在山脚下等候多时,等到她出现的那一刻,一纵身间便阻拦了去路。
姑苏亦水摆手命众人先行离去,一人留在原地,迎向面前的姑苏子复。
“三哥何事指教?”
她目光不动声色的扫过一周,见再无旁人跟随,心底略一怔。
“今日的身份,再喊一句五弟怕是不妥,我便应着父亲,也直呼一声亦水了。”
“隐凰城不会插足承国争斗,父亲纵然心怀天下,却终究于你有所亏欠,你既要留在这里,他定要顾虑三分,不会过分紧逼。”
姑苏子复眸底一抹幽光,纵然他并不了解姑苏应锦此人,但仅凭察言观色,他还是能辨出几分深浅的。
姑苏亦水闻言略一勾唇,不疾不徐的扬了扬眉,“所以三哥是来对我通风报信?又或者是来劝我安心驻守承国?”
她深深的打量了面前姑苏子复一眼,尽然未能瞧出什么变化,却也并未感触到任何敌意。
“隐凰城从来不缺少主。”姑苏子复一怔之后,哑然失笑一声,他倒也没什么可在意这少主之位的,到底不过是各取所需而已,真要论起来,姑苏应锦手下那些人,也未必肯听令于他。
毕竟论起来,这些人对于姑苏亦水的了解与接触更甚于他,而且这七年里,是她一直在为姑苏应锦四处奔走,付出的努力与心血,足以让任何人心悦诚服。
“这世上但凡有人之处,必有争斗与算计,你若当真不愿沾染鲜血,那就该早些金盆洗手,今日大开杀戒后,你放了绝门无数弟子逃命,殊不知他日卷土重来,这些人就是最锋利的毒刃,你若当真重拾刀剑,心慈手软就最是要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