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看在沈安生的俊俏,机灵懂事,刚进宫那会儿,就该被送入宫里最下贱的浣衣局,哪里会有这般好命,能在直殿监里干活。
宫里宦官管辖的事务与衙门共有内管二十四衙门,其中直殿监的活儿就是打扫整个皇宫,算是个吃力不讨好的事儿,所以在沈安看来,直殿监比起浣衣局也好不到哪里去。
当初嗜赌如命的老爹沈海疆死后,卖了家业还欠了赌坊两万两银子的死人债就这样落在沈安头上。
赌坊本想着抓住十七岁的沈安尽快起了钱,不料还被沈安白吃白喝了一年,最后不得以将他卖入宫中,净身做了小宦官。
刚入宫的小宦官一上来可没有伺候人的活儿,当日同批入宫的小宦官要么被安排送入惜薪司,要么被送入司苑局,受尽漫无天日的苦活儿,除非走关系,哪里会有出人头地之日。
沈安是唯一一个被送入直殿监的小宦官,生的俊俏那都是其次,比沈安唇红齿白的伶俐小厮宫里多了去了,但是十四岁就出来过日子的沈安,见来生事,一双眼睛便能读懂一个人的心思,再加上那张比媒婆还会说的嘴,私底下沈安花了二十两银子买通了当时掌事的老宦官,这才被送入直殿监。
能欠两万两银子债的人,本身家境殷实,有能力还钱,否则赌坊也不会为此做了赔本的买卖,沈安虽然还不上赌坊的银子,但通过这几年的积攒,能拿得出银子自然不少。
南庆的皇宫比起自己老家青州城还要大得多,沈安第一天带路,靠着两个脚丫子走了半天才将皇宫完整绕完一圈,而每天直殿监的活儿就是打扫外宫闱墙的地,这么一扫就要一整天。
“呸,这活儿真不是人干的,可累死我了。”
沈安被安排到这里打扫了近一个多月的落叶,早就摸清了宫里来往的规律,知道这会儿暂时不会有人来,这才敢扫帚一扔,一屁股坐在地上。
“一眼便能看出那老头是个没好心的主儿,还说直殿监是最能见到贵人的地方,早是这样,他也不会只是个掌事了。”
沈安知道那二十两银子打了水漂,呆呆的望着周围的宫廷寰宇,脑子里想得就是如何能尽快能入得了贵人们的眼,他可不想一辈子待在直殿监,扫个没完没了的地。
沈安说过,自己虽无潜龙蛰伏之象,却有灵猴通智之慧。
直殿监可不是他沈安的地儿,或许自己视野所望之地,那才是他应该待的地方。
玉辇升天人已尽,深宫犹有树长生。
这天下,南庆以灭唐为始,国力空前鼎盛,其次元泱疆域辽阔、大渝善弓骑马、大宁出武侯将相、西蜀绸缎锦稠,最后夜秦乃是南庆附属国,尽是阿谀奉承之辈。
自南庆立国之初,长御宫便横亘于江陵城最中心,这座南庆最辉煌的宫殿,见证了南庆多少位皇帝的封极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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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家衙门的人,竟然敢爬这么高,还不赶紧下来!”
一声低喝声突然惊扰到沈安的美梦,只见不远处,一个老宦官快速踱步而来,手指着沈安,指指点点道。
沈安飞快跳了下来,没想到自己爬墙被人发现了,第一次偷懒就被抓,这运气真是比玉坊的姑娘还黑!
抬头一瞥,一见此人竟是之前收了自己二十两银子的老宦官,沈安微微泄了一口气。
既然尚有一丝情分,想必老宦官不会为难自己。
沈安见此,连忙躬着身子跑了过去,先发赔罪,免得老宦官仗着一个“老”字,说教起来。
“刘公公,先前这宫墙上飘上了东西,奴才爬在上面是为了清理东西,不料被公公瞧见了。”
刘长恭瞥了一眼沈安,才发现竟然是上次排事收了二十两银子的小宦官,听到沈安的话,脸色微微缓和了些,但还是说了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