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锦看见堂屋挂着厚厚的门帘,花帅家都不曾有这个。
花良明在花锦身前为花锦掀开了门帘。堂屋里的瓦斯灯发着昏暗的光芒,家具在灯光下像是被打了蜡,油光发亮,在迷幻的光芒中宣示着自己的存在。不宽敞的堂屋里又挤进了一张床,桌子被挤到墙角却还撑着桌面上的杂乱的白瓷碗和散落的发黑的竹筷。
走进堂屋,花锦在屋里审视一边,发现新加入的成员还有一个炉子,炉子上插着一个粗大的罐子,伸到上面拐了一个直角从自己头顶的门框上伸出去。花锦站在门槛上,停在那里,看着堂屋的新加进来的床裹着厚厚地被子,瞅着坐在床前的杜文皓。
花锦快步走到床前,仔细看着床上躺着的人,抬着的手悬在半空中,努力呼吸的花锦左右朝左边看看杜文帅,朝门口看看跟在后面的校长和村长。
花锦看着杜文皓不语的低着头,看着两个在村里备受尊敬的人一脸的悲伤与难过,坚定地把头转回去,随手摸着一个椅子也坐在了床前。
“是刚睡着吗?”花锦轻轻地说,双手扒着床沿。
杜文皓点点头。
如果原来的花德容是瘦的皮包骨,那么现在的他应该和骷髅家差不多吧。
花锦不敢想象这个露着一颗骷髅脑袋的老人身上会是什么样子。只有一天,两天?之前不是好好的吗?
花锦眉头紧皱,脑子里的空白让她不知就这样坐了多久,脑袋里的眩晕感让她希望这个世界就此结束,但是她还是一直强撑着自己时而左右时而前后摇摆的身体。
“洛洛?”杜文皓的声音传到花锦耳中,花锦转头看见掀开门帘进来的乌落儿。
乌落儿走到花德容的床边摇摇头:“命中自有数,他已经过了寿限。”
“你来这里做什么?出去!”花锦怒轰着。
“你还是赶紧睡觉吧!”乌落儿的手轻轻在花锦的头顶划过,坚持着的花锦应声而倒。
迷迷糊糊中花锦听见有人说话,她努力想听清每一句话的意思,想记住每一句话。
耳边的一声铜锣让倒下的花锦一下子站了起来,一脚迈空直直地从床上摔到地上,爬起发现自己又在花帅家!
花锦迈开步子往前走,迎头撞上林水水,两人对视一下。林水水随即跑起花锦,“走!”
近似橙色的灵第一次在花锦面前这么大范围的出现,耳边呼呼的风声吹过,花锦已经站在自己堂屋门口。
外面的天很黑。
林水水右手扶着门框大喘气,左手指着屋内。
花锦发着呆,按着林水水的指示掀开门帘。
“叔,叔,小锦来了,小锦来了。”
花锦像是个木头一样,脚上挂着铅球一样的认真抬起放下。
从来没觉得这个屋子大呀!怎么走起来这么长?花锦趴在了床头,看着那颗大脑袋异常大的眼睛混浊。
颤颤巍巍的手从被子里抖落出来。看见那只细如枯枝的手,花锦轻轻地握住生怕用点儿力气就这样折断了,花锦摸着花德容的手,还是温热的。
“爷。”
“哎呀——小锦——”
“嗯,爷。”
“我看——哭没?”
“没有!”花锦斩钉截铁地说。
真奇妙,时间像是静止了一样。花锦想着,见花德容沉沉的呼吸着不说话,花锦接着低着嗓子说道:“我还没照顾过你呢?这样走你不觉得很亏吗?”
“越长越……”花德容被自己的呼吸打断了。
周围分外寂静,大家看着花德容,和花德容一样地在努力地呼吸,又努力使自己的呼吸平稳好让花德容说话。
“不亏是吗?”花锦趴在床头,头贴着花德容的脑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