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头看不上大儿子这一家,话里话外都觉得大儿子不如两个小儿子,但他那俩有大出息的儿子从没提过让他到镇上去住,平时都很少回来看他,埋着什么心思谁看不出来呢。也就陈老头,觉得陈吉陈清每次回来给他一百来块钱,或者给他买点东西,就认为这俩儿子孝顺他,不像陈生和王月桂,平时一分钱也不给他。
听着陈老头的咒骂,陈兰花心里又恨又无可奈何,好几次她都想破口大骂,这个破家如果没有她爸妈,陈老头早就得到外面要饭去了,村里哪个老人能像他这么逍遥自在,这样了还不知足。
但她不能这样说,话出口之后挨骂的肯定是她,王月桂只会说她不懂事,所有人都会指责她不尊敬长辈。
陈兰花觉得可笑死了,为什么像陈老头这种为老不尊的长辈要让人尊敬,他有什么值得人尊敬的地方。
拿了簸箕到地里割猪草,还要摘菜,用粪桶挑肥料去给菜施肥,浇水,回来还要喂猪,喂鸡鸭,陈兰花忙得像个陀螺一样,一肚子怨气都得自己消化。
天擦黑的时候,王月桂扛着锄头一身泥泞的回来了,水稻田长了杂草,王月桂得去锄草。为了省钱,王月桂从来不去买除草剂,都是人工锄草,累人不说,也非常辛苦。
周末孩子都在家,王月桂还是开心的,买了一点猪肉加菜,做菜的任务也是陈兰花,王月桂放下农具之后就去洗澡了,她身上都是泥土,汗水,味道并不好闻,湿哒哒的又黏糊得很。陈家并没有完整的洗澡间,就是一个临时搭建的棚,半人高一点的青砖,没有棚顶,也没有门,白天都不敢洗澡,怕被人看见,所以都只能晚上天黑了才能洗。夏天还好,冬天或者雨天就很遭罪,家里有人来的时候更是尴尬,陈兰花不止一次的抗议过这个问题,想让陈生砌一个好点的洗澡间,但陈生总是推脱,这么多年了,一直都这样过。
洗澡间都这么简陋,更别提洗浴设备了,夏天的时候都是直接用冷水,装在水桶里提过去再洗,冬天就得用大铁锅烧水,再放到水桶提过去。在没有去镇上念书之前,陈兰花都不知道沐浴露是什么东西,哪怕是现在,家里用的也是王月桂从村上小卖部花三块五毛钱买来的何首乌洗发水。
吃饭的时候,王月桂会跟陈兰花她们说一些村里人的八卦,谁家又怎么样了这种,前两天还发生了一件特别轰动的事情。
有个女人跳鱼塘自杀了。
“为什么?”陈兰花问,难怪她今天回来的时候看到路边撒了好多石灰粉,特别是往大鱼塘那边的岔路口,两边都撒满了石灰。
那个大鱼塘是全村人共有的,每年按户交钱买鱼苗,到了年底就可以把鱼打捞上来平均分,怎么会有人在那里自杀。
陈兰花的第一反应是,今年鱼塘的鱼怕是不敢吃了,毕竟死了人。
王月桂讲起这件事时候都唏嘘不已,“还能为什么,受不了她老公打呗,听说她老公把她的头摁进土灶里,还一个劲的捶打,估计是怕了,神经失常了呗。”
王月桂的脸上并没有多悲痛的神色,或许是她掩饰得太好,或许是她根本不知道悲痛该怎么表达。
“她干嘛不反抗?”
王月桂说到的那个死者陈兰花小时候见过,死者的老公她也认识,是村里有名的赌鬼,以前还经常来陈发荣家喝酒,后来被陈凤娇赶出去了,就没敢再来。这个男人本质是坏透了的,还时常动手打老婆,往死里打那种,陈发荣虽然爱赌钱,但也不会无缘无故动手打老婆,也不会一点也不顾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