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意识开始模糊,宛如沉入海底,被漆黑笼罩。
对于自我存在的认知也在逐渐消失,一切仿佛都归于沉寂。
破碎的记忆随着湍急的时光渐渐消失——
可我仍记得曾经的某一时刻的某一个场景。一个模糊的身影背着我一路走,耳边是吵闹的轰鸣声,在它的脊背上,我感受到温暖。
不过最后,他也选择抛弃了我。黑暗好像就是从那时候开始。
现如今我已经从黑暗中逃脱,不过不知道醒来的地方是哪。
对了,忘了介绍我的房间。
它位于山腰上,周围是郁郁葱葱的森林,山下是一片绿茵草地,碧蓝的河水犹如蓝天泄入般,曲曲折折分割了草原。山顶上出重霄,云雾缭绕,还有一行白鹭上青天。
我的房间不大,有些拥挤,两米高的类似熊熊样子的毛绒玩具趴在地上;一面墙的书像是一幅抽象画;茶几摆在中央,两杯茶静静的冒着热气;单人床摆在角落;落地窗连着阳台,在这里能看见那片草原。
每天的第一缕阳光会透过窗帘缝隙洒在我脸上,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空旷无比的巨大空间,当然不止我一个生物。还有一群白色毛茸茸的吃草的生物,我称其为“吃草兽”,当然还有“吃竹兽”“吃吃草兽”“吃吃吃草兽”的生物。
当我发现这个命名很难代表他们的特点时,我就绞尽脑汁想新的名字。毕竟我似乎有好长时间需要和它们度过。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脑中的知识越来越多,它们是突然出现的,又好像是与生俱来的。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有一个好处。
在我脑中有些词汇可以一一赋予其他生物的名字,比如牛羊虎狗、鹰隼飞燕。
我很好奇我的基本常识是哪里来的,按理来说这里只有我一个人,没有人教我如何词汇。总不可能真的凭空出现的吧。
人是什么,我经常在想。趴在潺潺溪流边,看着水里的自己。我的样貌和那些有自己同胞的生物完全不同。最直观的特征是它们是四脚兽,我是两脚兽,或者是有翅膀,我是没翅膀。
人应该就是我这样的吧。两只脚走路,两只手用餐具吃东西的生物。其实跟它们没有区别,只不过多了一份仪式感。
仪式感我是这么认为的:每天我会在河边梳理白色长发,每天在吃饭前祷告,每天向其他生物问好。
总之我的事情可多了!
不过看多了自己,我有些可能,注意是好像的可能,是也许的可能,是大概的可能,我可能喜欢上自己了。
不要笑我,自恋是人之常情!
也许是我寂寞了,我偶尔会和河流中的自己谈话,聊得也不过是今天吃了什么,今天看到了什么,哪只四脚兽和四脚兽贴贴,哪只四脚兽和四脚兽jiao配。
噫——恶心
我如此吐槽。
这样安逸的生活直到另一个人的到来结束了。也不是说生活不安逸,而是变得有趣。
他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摔了一身的泥。见到我后他又急忙摆出一副他自己为很帅的姿势。
我眨巴眨巴眼睛好奇地前去问他:“你是谁?你是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他小声嘀咕:“柏拉图终极三问。然后双手合十平静说:“贫僧自东土大唐而来,欲往西天拜佛求取真经。”
“东土大唐是哪,西天是哪?”我问道。
他没有回答,反问我:“施主是何人。”
“我?我叫海洛卡洛斯。你是谁啊。”
“我叫唐·柴夫斯基·诺克萨斯·托马·玄奘。”
“好奇怪的名字,”我认真反复念叨这个名字,随后展颜一笑,指着他说,“作为我第一个遇到的人,你想要做什么,我帮你实现!”
“什—么—事—都—可—以?”他意味深长的说道。
“要不然呢,我可是超厉害的哟!”
看着他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哼哼,我就知道我可以炫耀了。空有能力无法炫耀,那是人生的一大悲哀。
我双手一挥,鲜花如同地毯在草原上铺开来,一个响指就让花朵编织成拱形门。
但这些并没有让他多么惊讶,只是有些兴趣地问:“你是迪士尼在逃公主吗?”
公主和在逃我倒是知道什么意思,可迪士尼是什么鬼鬼。总的意思是夸我吧。
看着我发愣的样子,他不禁笑出了声。
“既然你这么厉害,我的愿望你肯定能完成咯。”
“嗯。”海洛卡洛斯重重点头。
“我的愿望是想要了解你。”他面不红心不跳,说出现实中他不可能说出的巨羞耻的话,这是我后来了解到的。
我脸涨红,要不要这么直白啊!
好吧。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就是如此。
他不会每天来,差不多一个星期来一次。他和我说过很多来自他的世界的故事:老八秘制小汉堡与痞老板的爱恨情仇,洗手战神阿瑞斯·伊森在平稳世代当韦驼天,还有天上掉下个戴纳泽诺电机小子。
他还跟我讲他在他那个世界是个社交大师,当我问他有多少个朋友的时候。
他面露难色缓缓说道:“我广交好友,四海为家,兄弟姐妹家天下,说不完,说不完。”
我狐疑地盯了他一会儿。他汗涔涔眼神飘忽,然后突然双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认真说道:“英卡洛斯,我知道你很寂寞很孤独,但人总要学会接纳孤独。孤独才是人生主调,快乐是奢侈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