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对自己隐藏欲望,”另一个叶季伸出手帮对方解衣。叶季目光瞥向阳台,看到半透明玻璃上难堪的她们。凉风飕飕从缝隙吹进,吹不散她的燥热。
“不行。”叶季关上阳台门,拉上门帘。外面的热闹声小了,但仍能听到烟花绽放的声音。今天不知道是什么值得庆祝日子。
“你不想要吗?”另一个叶季问她,“苍同样如此,你没有拒绝。你为什么会排斥自己,还有排斥其他人呢?”她扎起头发,姣好身材被衣服衬托而出,皮肤白皙,两手簪发时,手臂和躯干的曲线干净诱人。她没由来说一句,“怕被别人看见?”
对于这个问题,她无法解答。她很久没有这样的疑惑了,她不是无欲无求的神明,如今重拾了欲望,却感到恐惧。她想要活下去,她想要知道吻的意义;她还想要见到自己的家人;她有很多不曾尝试的想法。不断“死亡”迭代,她一直没遇到这样熟悉的感觉,如今像是和久别重逢的好友相见,却礼貌地用起敬词,怕破坏了遗留下的关系。
这段僵化的关系已恢复不到从前,熟悉的面庞用陌生的习惯,建起的高楼将旧楼踩在脚下。肺抗拒这里的空气,混杂的气息难闻得让自己想要呕吐。每经过一段熟悉的街道,那曾经美好的幻影坍缩成冰冷的现实。它一直都是那样,你告诉自己,就算重新推翻一切,建立起脑中的愿景,可时间抓住了你,你只能乖乖束手就擒,接受新的开始。谁都不会在意你,顶多因为可爱瞧上两眼。人的记忆有限,连小时候的样貌也会遗忘。站在镜中看到陌生的脸,心里该有多么无奈。
接下来的一切与自己无关了,身前身后的事都将被另一个自己继承。她会代替自己,去感受自己不曾感受的,去完成她本该完成的任务。她爱的人、她爱的事物、她的生命全托付给另一个自己,身为个体的生命到此为止,作为整体永恒永续。短暂的十六年生活到此为止。
她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段沥青,仅凭一个单纯的目的——和过去的自己一刀两断。恋爱也好,什么鬼东西也好,都只是为了让自己与过去那些重复的自己与众不同,她渴望得到不同。但这对无相气泡是无益的,追求至高无上的死亡才是最好的归宿。活着并非是全部的意义,绚丽地死亡才是美好的解脱。
她不承认死亡是实现意义的必要条件,这和每一件美好的事情都将会消失不一样。死亡是归宿,而不是实现途径的办法。她要做的是,如何在美好事物消失前,牵住那只手臂。
她是濒临死亡的人,在生命尽头求尽治病医药。自由是一种让她上瘾的毒药,她在超出自由外的放纵上得到满足。
她爱自己胜过爱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