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襄偷跑了的事情，自然很快传到掌门的耳朵里，他如今年事已高，宗门事务多半交给弟子们打理，自己不是禅修就是找东杏长老下棋。

用他的话说，这个人活过了百岁之后，心境就不同了，年轻时较劲的气力泄了，拘在手里死都不能放的准则也变得可笑起来。

原本还在静坐，听见了徒弟禀告，掌门半天也没动一下。

西岳长老看这情况，以为是师父觉得这种小事不需要惊动到他，所以正准备退出去，却猛然被一声怒喝生生吓出一激灵。

“没啦！？”

西岳长老有些疑惑：“师父，您说什么？什么没了？”

掌门再睁开双眼，双目已经露出几分怒意，这神情，西岳长老觉得自己有几十年没看过了。

“你师妹独自下山，不知所踪，原本要去的地方还被布下鸣锣伏地诀。然后呢？然后就没了？”

见师父盛怒，西岳长老这才明白，他刚才不说话不是没听见没当回事，而是在等他的下文。

“师父息怒，弟子已经派人去找了，他们回话会在附近的驻营再找找。”

掌门听着他的话，头越摇越厉害：“她不可能去驻营的，她知道一去就会露馅，就会被早就等在那里的弟子带回来，她怎么会去驻营呢！？你这脑袋……”

西岳赶紧解释道：“小师妹身边还有刘智和金晖，这两个孩子都是极稳重的，断不会由着她胡来。请师父放心。”

掌门像是被气乐了，他松开盘着的腿，缓缓说道：“小金晖确实是个好材料，那刘智委实对不起他那名字，憨直到撞了墙都不会拐弯。再说，他们两个小辈，你确定能拗得过你师妹！？”

西岳长老自然知道，他这两个徒孙听话有余，又被樊襄蛊惑着，定是她说什么听什么。这会儿，指不定被那丫头拐到什么地方了。

“师父啊，师妹她生性活泼，这几十年在山上确实是憋坏了。现在时过境迁，贺兰国也易主已久，让她出去透透气其实并无不可啊。您别太担心了。”

虽然，鸣锣伏地诀的出现实在是有些诡异，可西岳长老只能说好话先稳住自己师父。

掌门缓缓摇头：“有些事情，这些年从没摊开说过，一是没必要，二来也觉得那丫头就是咱们一份子了，不必说两家话。”

听了这个开头，西岳长老心头略过一阵阴霾，仿佛这几十年的宁静安稳，就要被师父几句话统统击碎了一般。

“当年，凤丫头安顿下来之后，我们派了人去悄悄打探过。凤丫头障眼法幻化的那个假货，在几经争抢之后，被当时贺兰帝的老师圣武殿首席长老带走了。因为贺兰明当时始终不相信樊襄已经死了，所以帝师设置了七七长生阵，将凤淼幻化的那个尸身放置其中……”

听到这里，西岳长老便已经忍不住了：“这怎么可能？以当时师妹的功力来说，她那障眼法只能瞒得过一时，不可能长期保持原状，更不可能受得住阵法啊。”

掌门缓缓点头：“不仅如此，据说在长生阵里的那个尸身没多久就腐坏了。亲眼见到这一幕的贺兰明这才死心，同意将其下葬，转而寄希望于樊夫人说的寄存魂魄的石像。”

西岳长老已经说不出话来了，障眼法能腐坏？！

这绝不可能啊。

况且以贺兰帝帝师实力而言，他没一眼看出凤淼的障眼法本身就说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