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黄仞看着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的黄坚,之前对他的怨恨消失不见,他端着托盘的手不由紧了紧,“父亲,都知道了么?”
黄坚这才回过神,他认真的看着黄仞:“我昨晚,梦见你的母亲,许多年都不曾梦见她,你母亲嫁给我的时候,吃了不少苦,我也没有体贴过她,才让她早早的就撒手走了,这些年我汲汲为营,都快把她的音容模糊。昨夜她突然入梦,我现在才知道,她也是想我了,在等着我呢。”
黄仞的眼眶通红,沉痛的喊了一声:“父亲!”
“傻孩子,别难过。”黄坚站起身,走到黄仞的面前,“我这一辈子,好事也做过,缺德的事也不少,我为的都是黄家。你应该替为父高兴,为父生也是为了黄家,死也是为了黄家。在你来之前,我想过无数的办法,心存了许多侥幸,我还想再搏一搏,可我发现我的垂死挣扎除了赔上黄家的一切,什么也得不到。这是天意啊,上天给大元朝送了一个温亭湛……”
黄坚并不是做不切实际的帝王梦,也并不是大权在握太久,而异想天开。明明他已经看出了大元朝气数将尽,纵使他这一代未必能够谋成,但他培养出来了一个优秀的儿子,南久王一旦造反,朝廷必然重创,摇摇欲坠的大厦距离分崩离析已经不远,可谁知道老天爷这个时候早就了一个能够扶大厦于将倾的温亭湛呢?
他斗不过这个少年,南久王也斗不过,这个少年既然忠于皇朝,那就只能说皇朝的气数未尽。
“终究,上苍也不曾待薄我。”黄坚欣慰的一笑,抓住托盘的酒杯,一饮而尽,“仞哥儿,愿赌服输,为父是拿命在赌,既然输了就得认命,没什么好恨的。日后我们黄家对明睿候,要以主仆相尊,彦柏那孩子不是黄家的骨肉不要紧,只要他一日姓黄,只要他一日是温亭湛的爱徒,只要温亭湛一日不倒,黄家的荣耀将会永存……”说到这里,黄坚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他腹中的绞痛,让他站立不稳,跌在了搀扶他的黄仞身上,“仞哥儿……你是为父这一生最大的骄傲,为父做过的亏心事无数,从不惧怕被人知晓,但唯独……唯独戴家的事儿……”
说到这里,黄坚已经失去了声音,他开始涣散的痛苦,执拗的凝聚着,望着自己的儿子。
黄仞眼中血光弥漫,他紧紧的抱着自己的父亲:“孩儿知道,孩儿知道,父亲不仅仅是孩儿的父亲,还是黄家的家主,父亲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黄家,孩儿一定会为父亲守候好黄家,一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