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耀的右手从手腕上方一点切掉了,右耳也被切了。
医生倒是说得很直接,县医院不管是设备还是技术都不行,刘家耀的伤要是放到市里,耳朵可能保不住,但手是能保住的。
当时送过来已经失血过多,没办法送市里。
毕竟去市里得几个小时,还一路颠簸,人肯定没了。
刘家耀因为打了麻药,还没醒。
陈川也了解清楚了情况,开始跟刘家人谈赔偿的事。
“叔叔、阿姨、嫂子……”
不等陈川话说完,刘母就打断了:“别跟我们套近乎,谁是你叔叔?谁是你阿姨?谁是你嫂子?真不要脸。”
陈川说道:“你们心情我能理解,刘师傅的事,我也很愧疚。”
“但事已经发生了,我们就得想办法解决。”
刘家耀妻子陈德容激动的喊道:“你愧疚?那你把自己手剁了啊!”
“要不然你就赔我男人的手,你赔他,你让他的手长出来啊。”
陈川不知道现在的赔偿情况,但他上一世在工厂里还真遇到过这情况,不过那人是左手被机器给压掉了。
虽然不是一个部门,但大概情况陈川了解。
那是2018年左右,工厂一次性伤残赔偿五万二,另外还有四万营养费,还有一些误工费等,一共赔偿了十五万,这还是家属闹了也告了以后才有的,一开始只给十万。
医药费自然由工厂支付,不再这十五万之中。
十五万买了一只左手。
很残酷!
但这就是现实。
一只手没了,鉴定应该属于5-7级伤残,一次性赔偿应该是18-13个月工资。
当时工厂那人鉴定是7级伤残,刘师傅是右手,照后来标准顶多也就5级伤残。
一只耳朵没了,或者畸形80%以上算9级伤残。
刘家耀是放炮的师傅,按照2元一天请的他,就算一个月满勤60元一个月,按照18个月标准也不过1080元。
再加上耳朵的残缺、各种营养、误工等等,按照这标准顶天了也不超过三千。
陈川知道现在的钱值钱,但三千买人家一只手和一只耳朵,他心里都有些过意不去。
陈川叹了口气,说道:“刘家嫂子,我说句现实一点的话,我不能让刘哥断肢重生。”
“也不可能把自己的手给砍了。”
“我能做的就是给些赔偿。”
“我知道,刘哥没了一只手和一只耳朵没了,是钱没办法衡量的。”
“可事已经发生了,咱们就只能尽最大的努力来弥补你们。”
陈川这些话有些残酷,却是现实。
事已经发生了,不可能让你的残肢长出来,那就只能谈钱。
结果不难想象,刘家人怒气冲冲把陈川赶了出来。
陈家人都在外面,见陈川出来个个面色沉重。
陈川对陈林说道:“哥,明天你来看一下他们,不要谈赔偿的事,带点营养品,跟他们道道歉,说点好话就行。”
陈林点头:“行,没问题。”
陈川的策略很简单,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
你光跟他们说好话没有,还得有人跟他们讲现实。
光讲冰冷的现实也不行,容易让家属恼羞成怒,所以得让陈林来说说好话。
不管什么办法,总得把这事给平了。
次日,陈川请了个国营厂厂长吃饭,问了他们关于伤残补偿的标准。
按照刘家耀那情况,补偿大概也就一千多块钱。
又托人找了一个出过事的个体户,他是有个工人腿砸断了,县医院也说,如果送去市里能保住,但在县里,只能锯掉,最后赔了六百。
伤者家属想要闹,他花三百块钱摆平了。
这种赔偿标准没有让陈川心里庆幸,反倒有些感慨。
山顶鸡舍停工一天后继续开工,陈川特意上去讲了一次话,叮嘱大家千万要小心,要注意安全。
陈川隔一天就会去一次医院看望。
刘家耀倒是没有埋怨陈川,只是他家里人闹得特别厉害。
市场的事也有推进了,这两天就会给他贷款,地也会给他划出来。
王晓兵那边也找了陈川一次,答应来帮忙。
陈川要计划招工人准备扩建市场;没事去山顶看看进度和安全情况;医院那边也得经常去看看;刘领导那边也要没事去报道一下,谈谈计划。
每天晚上还要做市场扩建的计划,很多东西你得先计划出来,不能稀里糊涂上,也不能脑子里有个大概的路线就贸然开工,得白纸黑字写成一个计划,才能保证工程有条不紊的进行。
陈川整个人就跟陀螺似的,忙得不可开交。
农历润四月二十八。
陈川再来医院的时候,刘母终于不再是之前那样张嘴就要陈川剁手了,只是他开出的条件也是狮子大开口:“我儿子一双手,怎么也得十万。”
“你给我们十万,这事就算了。”
“要不然的话,我们就去告你,县里告不了就去市里,去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