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云歌推车走在清晨的太平镇上,初冬的阳光略带一点清澈的蓝。空气很干燥,想取下面具透透气,冷风简直吹得人的发际线往后移动。
太阳光配西北风,提神又刺骨。很难想象这表面宁静的旅游开发小镇,背地里不但沉睡着老旧的恐怖传说,还有什么用处不明的兽面小图腾,和一些令人费解的当地习俗。
住院时的老病友说,人老了,顶儿上的大草原变成奥林匹克体育运动场,过不了几年也怕脑后风了。冬天一到,不止路面容易打滑,昼夜温差大,空气质量差,干燥上火感冒脱皮什么的全都能来。
早些年天气最冷的时候,一场大雪不知道冻死多少人。而之前看新闻说,这次冬天又是几十年不遇的冷,让许云歌有点想要感叹。
天晓得这世界是怎么了,恐怖传说现世,不断翻出的龌蹉案件突破道德下限,气温也是屡次刷新下限。若是真的存在小冰河期,只怕不等恶鬼到处杀人,几天下来寒冷和疾病也会夺走许多人的生命。
这种日子,要是搞一张防寒防毒呼吸面具戴着,实用保暖也不错。毕竟鬼怪和其他受诅咒者,似乎都会用气息追踪目标,普通面具不仅没啥掩饰作用,戴久了还会觉得脸上硬梆梆的。
“眼睛还是有点痒,身体目前只恢复到了09的体能,我的身体本来就差,看架势是没办法恢复到10了。这些日子累是累了点,目前来说健康恶化速度不算特别快,而线索搞到不少,总体而言也是好事。”
走到太平镇中学校门口,说明自己的来意,然而门卫并没有放行。
思来想去,这事自己也有锅,昨天太平镇中学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搞不好执勤留守的老师和领导都要遭殃。这时要是再放一些来历不明的社会人进来,万一出点事情,一群人都要砸饭碗,谨慎是正常的。
推着自行车,许云歌在学校附近的文具店书店随便转悠。
一边是等太平镇中午放学,把车给还了。毕竟小镇不发达,万一那小朋友是穷人家的孩子,一辆自行车没了还是会心疼的。
自从独立生活和生病以来,许云歌慢慢的就养成了尽量不给无辜者添麻烦的习惯。如果真的能活下去,这些孤独的习惯也许会伴他一生。
一边是等老李他们的审问消息,他们毕竟有职位和顾虑,不可能像许云歌一样仗着隐身开溜,可以不择手段各种下作地怼人『逼』问。
可是很奇怪的是,前些日子卖红薯的老大爷,还有推车的小贩,今天全部翘班,校门前面一条街十分干净,一个摆摊的都没有。许多行人看到学校,也是避瘟神一样绕着道儿走。
受诅咒者,自那一出袭击以后,可能也是担心引起社会关注。给老李打电话问了问,王宝芝那头和太平镇这头,都没有什么怪事发生。
身患重病,诅咒缠身,居然难得有段无事可做的清闲时间。许云歌找了家书屋,拒绝了所有茶、咖啡和其他饮料的建议,单独点了杯热水,坐在沙发上,闭眼感受着冬季太阳的微暖,心情还算不错。
见许云歌这套『操』作,书店老板还以为遇到了文艺小青年,不断献殷勤地推荐一些伤感文学和校园青春。
许云歌撇了几眼毫无兴趣,想来书店老板也是要恰饭的,自己在这里坐这么久就一杯热水,不好。反手从架子上买下两本怪谈杂志,玉米窝头配热开水,津津有味地研读着,搞得书店老板的笑容很是尴尬。
“小伙子,外地人吧?天气冷了,全国那么多地方旅游,不往南边暖和的地方跑,怎么推着个单车来太平镇晃悠?”
“寒乌市的,还好吧其实也不远,几站公交车就到了。”
书店老板的笑容又尴尬了几分,头皮上仿佛有一群火辣辣的蚂蚁在跳舞。不过他仍然不信邪,一想到以后太平镇搞旅游服务了,自己也要学会生存,于是掏出太平镇的地图,装模作样地学习推销。
几番『操』作下来,推销硬生生的玩成了强行尬聊。许云歌被书店老板烦得不行,索『性』收起杂志,也没抱希望地问道:“老板,小时候我喝过一种酸甜跳跳糖口味的橘子汽水,听说是太平镇这边产的,但是好多年没见过了,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被许云歌这么一问,书店老板的目光落在怪谈杂志上,表情立刻变得古怪:“嗯……早些年,其实是有这么个工厂的。不过后来工厂里面出了一些事故,工人们罢工下岗的都有,办不下去就拆走了。听说要搞老品牌复出的活动,不晓得会不会再卖饮料。”
“以前那个年代嘛,电视机都没怎么普及,什么怪事都有。不过我们这片的山区应该是有神仙的,人杰地灵的位置建大学,又能搞旅游开发,很多村子很长时间都很穷,我和你说,就我们搞得有声有『色』……”
什么叫做别的村子都穷,唯独上头的发展资源倾斜到了这座镇?
寒乌市是教育业发达的大城市,城市人口日益增多,大城市辐『射』范围增大往周边发展,几乎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可在书店老板嘴里,太平镇却似乎是个得天独厚的好地方,满嘴的风水玄学地理优势,半字不谈某某产业开发价值评估报告。
许云歌漫不经心的听着,慢慢的,却觉得太平镇的发展历史,顺利得有些奇怪。奇怪中又夹杂着许些恐怖传说的内容,不免然他想起了血手印中所见,那些意外身亡却迅速融化的怪异场面。
心头一转,这里面可能确实有些秘密,许云歌故意试探书店老板的反应:“可我怎么听说太平镇闹鬼,一到晚上大家都不敢出门的?太平镇的本地人,一到晚上就看不清东西,有这回事吗?”
书店老板一愣,忽而哈哈大笑:“肯定不是啊,早些年大家都穷,吃的喝的啥都没有,眼睛不好的人多的是。年轻人出去打工,镇上人口老龄化,老人群体多少有点不方便,天气这么冷,谁晚上瞎转悠。”
“那我怎么听说昨天学校闹鬼了?”
“这个,我其实也不是很清楚……”
许云歌还想怼他几句,却听见学校的放学铃声响起。觉得这类事问谁都行,找老李也能查个差不多。
付了钱推车离开,转身去校门口守着,没过多久却听见卷帘门的动静。那书店老板居然在放学的时间段,直接关门不做生意,他不怕亏本?
“当地人对闹鬼的事,这么避讳的吗?”
初中学生没有经过社会洗练,不比社会上的冷漠路人,一起放学回家的同学不管是看见什么都能聊。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就等人的半响功夫,许云歌却发现这些初中学生,聊灵异聊得不少。
然而更加让许云歌觉得惊讶的是,有几个被咬伤的学生,也是在同学的搀扶下,穿着厚袜子,一点一点的在往外走。
他们都没穿鞋,甚至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