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庙很大,每天打扫一次就累得够呛,更别说呆在山上还有可能遇到野兽。找大人们,几乎是不现实的,门可罗雀的鬼地方又不赚钱,山神庙里规矩又多,还不如帮人搬货换几口烟枪过瘾。
结果,窦先童找来找去就只找到一名父母双亡的小女孩。那会儿自家孩子养活都难,女孩更是不如男孩,也就没人收养,只是村里的几名老乞丐分她几口馒头,让她活了下来而已。
窦先童不知那是欺骗还是邀请,他急于将职责交给少女,自己则脱身而去。他要设法去谋生,否则他的家庭会被穷困撕扯得彻底崩解。
人们原本烧香拜佛就是为了求得好运,若是没有好运,便不会再拜。
不知是人类的思想如此现实,还是鬼怪的做法也如此果断。
严格意义上来说,窦先童在那次选择以后,少女有几次下山找他,说大山要他回去,可窦先童一次又一次的拒绝了少女的请求。
直到一年闹洪灾,镇里的人好不容易熬过难关,窦先童却发现山洪冲毁了山神庙,那个少女从此再也没有出现。
后来,不知是良心不安还是回忆作怪,窦先童有几次也拿钱去重建山神庙。可不知怎么的,修好的山神庙总是没好多久,就会因意外破损,连帮忙的工匠也会意外受伤。反复几次,便没有人再乐意去做。
窦先童又梦见少女和怪面野兽在叫他回去,可那时他面临着极大的家庭压力,根本无法回去,只敢在太平镇抓住机会拼命做工攒钱。
那时太平镇渐渐修起果汁工厂,上头也定制了一些扶贫开发计划,商业街带来了琳琅满目物美价廉的商品,而山神庙却彻底被遗忘了。
当市井这个词,被超市和连锁店铺取代以后,人们才发现自己老了。
“直到突然有一天,我看见一个像人不是人,脑袋裂成两半,全身漆黑的怪物下山来找我,它强迫我回去。我害怕得忘了怎么说,我跑到人最多的商业街,却看见商业街中心的一口大井里,钻出一条怪蛇。”
“蛇告诉我说,它住的井要被填平了,地下的水也都被大山收走了,它没办法存活。如果我以后设法帮它修一处喷泉,它就告诉我摆脱大山的办法,还给我数不清的财富和好处,我,我……”
“我答应了它,找到了封印山神庙的方法,再也无法改变我犯下的错误。那就是噩梦的开始,那就是我被迫离婚,永远不敢回来的真……”
窦先童说着说着,两眼中的红晕褪去,瞳孔深处亮起两点幽绿。
房屋四周忽而传来巨响,天花板上不断有灰尘震落,四面八方的瓷砖砰然炸裂,窗外的夜『色』忽而消散,变成比卡车还高的蛇鳞花纹。吐信之声连绵不绝,随着蛇纹的不断收缩,整座房屋几乎要被当场勒碎。
许云歌面『色』骇然,嘴皮子也是一抽,立即读秒黯然失『色』。尽管没把握免疫这疑似妖怪攻击的蛇纹,但他还是要尝试逃跑:“你特么到底要了多少好处,一仆二主来回倒腾,没把你玩死算你祖坟冒青烟了!”
眼看许云歌就要隐身跑路,忽而震动停止,窗外浮现一只幽绿的巨型蛇眼。一阵怪异难听的嘶鸣噪音传来,竟然是那条巨蛇在说话。
“把真相说给我听,我就放过你。”
“不,我不能说,死也不能说!”纵使窦先童双眼幽绿,一副被巨蛇『迷』『惑』的模样。可他居然凭借本能,无意识地拒绝了巨蛇的蛊『惑』。
现在怎么办?!许云歌按着怀里的诅咒符迟疑不定,若是巨蛇发怒,他能否用急火攻心反杀一波?
“哼,有意思。”巨蛇喷出一道鼻响,似乎是怪笑了一声。窗外蛇鳞涌动,竟然几秒钟内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冷静下来,推开门窗,除了之前闹鬼和后来打闹的痕迹,屋里屋外其实完好无损。不知是窦先童利用某种力量制造了幻觉,还是某种存在,透过窦先童的双眼,让许云歌看到了诡异的画面。
“这算是幻术示威吗?太平镇的恐怖传说,貌似不是简简单单就能搞定的吧?”许云歌松了口气,好在他经历幻境已经不止1次,纵使场景诡异突变,倒也没有太多的心态崩溃。
不论方才场景的真假,那巨蛇没有发动攻击,只是完全一副等着看戏的模样,更让许云歌觉得古怪。窦先童死活不说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不知它是神灵还是妖怪,以我的能耐,还是不要招惹的好。只不过窦先童多年以前背叛了大山,产生了大量的问题,这只怕就是太平镇本地人奇怪习俗的来源之一……”
眼看着窦先童『迷』『迷』糊糊地喃语,许云歌接了一杯水,一杯透心凉让他果断地清醒过来。最可恶的是,这老小子醒来以后,似乎完全不记得他说过了什么,对身上的绳索感到十分惊讶,还在问发生了什么事。
“与其纠结窦先童到底是装傻充愣,还是真的被恶鬼控制,不如还是踏踏实实的去搞定案子的好。只要把黄不逑等人一网打尽,王宝芝的事应该也就结束了,我也不必强行接触一个危险诡异的恐怖传说。”
许云歌正在思考,可一不留神,手脚绳索居然被窦先童两秒解开。自己明明绑死了的,不用诅咒许云歌完全拿窦先童没办法,硬是眼睁睁地看着窦先童怪叫着翻出窗外,溜出院墙不见了踪影。
总觉得窦先童从厕所逃出去的画面似曾相识,刚想去追,收到许云歌短信的老李却打来电话:“窦先童在去看女儿的路上,莫名其妙昏倒在小路附近,朱医生说他好像是低血糖的原因。你现在在窦昕唯家吗?小老弟你偷看天眼系统了吗,这种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