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崖间穿堂横风呼啸着吹来,寂静中似乎传来远处一些静夜中细微不曾注意的声音?
头顶上鹂儿的隐约抽泣声,头顶远处呼呼风声,衣袖擦过树叶的沙沙之声,一时间清晰无比,纷至沓来,在东方雁耳边嗡鸣,顿感吵闹不休,眼前渐渐黑暗,意识渐渐模糊……
时间流动间,山风吹落了东方雁脸上最后一分血色……
司马玄感觉到她抓着他的手开始不可自抑的颤抖着,却不放松力道,坚定地紧抓不放!
东方雁咬住下唇,又一丝血迹涌出?痛楚,冲淡了几分倦意。
她只觉得身体越来越冷,手上颤抖,伤口在山石凌利间磨得血肉模糊?她却不敢有丝毫放松……
意识在清醒和混沌之间辗转挣扎,一时竟分不出高下?就这样模糊中尚且保留着一分最后的执念倔强的半清醒着。
东方雁眼前越来越黑……越来越模糊……四肢麻木如同针扎!
她自知这是失血过多的表现,此时此刻,却不敢给她一分失去意识的机会?她紧咬下唇,就这样倔强只靠着意识中一分执念坚持着。
直到山崖上火光一现?照进了东方雁模糊视线中,恍然意识清晰一刻?精神放松之间,是谁险些手一软,松了山石?又急忙抓紧!
耳中嗡鸣之声乍起!蒙昧间听得刘 奇和司徒烈的大声呼喊,想开口?却才发现……
她早已没有力气回答……
司马玄听见呼声,连忙大喊一声!
“我和雁儿在这里!”
激动间晃了晃身体,他感觉到东方雁越发吃力的紧握,赶忙尽力稳住身体不敢乱晃!
头顶上听得司徒烈和刘 奇惊讶兴奋之声,衣物和山石摩擦之声,大喊声交织混杂在一起,混沌成了嗡鸣巨响,直直将要冲散了东方雁最后一丝意识……
恍惚意识挣扎间,一只大手,掌中炙热温暖,抓在她攀住山壁的手腕上?
东方雁咬牙拼着最后一丝意识,一脚蹬住山壁,用力把手中司马玄提起几分?是谁摇头示意先拉司马玄?只是动作已经微乎其微,不知道能不能传达出去?
那人却似乎理解到了她的意思,而那只手为了从她手中接过司马玄,却无奈只能先放开她手腕?
感受过温暖的手臂,在失去温度的一瞬间更加冰凉!她咬着牙撑住,直到那只手从自己手中接过司马玄?是谁松一口气?
精神一松间,努力一直忽略的迷蒙感觉竟然也一时纷至沓来?
她感觉身体好冷……困倦感如浪潮一般一波波涌上来,仿佛人也在这一波波浪潮间飘荡,温暖而放松,感觉身体被冰冷和温暖不断拉扯,最后如坠冰窖……她也被寒冷侵占了最后一分意识,失去意识间,手一松?!
身体一仰!往下坠去。
刘 奇一手攀着山壁,一手接过她费力拖上来的司马玄,用力一提?将将扣住司马玄腰间。一转眼却是谁一惊?!他竟眼睁睁见那娇小身影往下坠去!刘 奇大呼不好!又一时腾不出手,竟只能双眼通红攀在原地?是谁此时也嘶哑干涩发不出声音?
此刻所幸司马玄眼疾手快!反身捉住那刚刚还握着他的小手!她长发在风中飞扬拂过他面颊,带过一丝丁香芳氛,一丝血色森凉?交织缠绕成为一种舒爽间却让人心头一滞的古怪气味,鼻尖……腥甜而芬芳。
是谁手中一沉?司马玄暗呼幸好——幸好抓住她了。
刚要松一口气,却是谁突然被手中传来的冰凉温度激灵灵惊得一愣?!
他低头望去,东方雁已经处于昏迷状态?
月光撒下来,映照出她的脸色煞白,嘴唇微紫,原本月白色的衣裳在夜色轻拢间,月色光华下,隐约能看出绛色光亮?窒闷而沉重。
而此时他只觉得手中握住的,仿佛不是一个人的手?更像是抓着一块触手沁凉的寒冰,仅仅是握着,都能感觉掌中冰凉沁骨。
心中如同惊涛骇浪夹杂着惊雷翻涌而来,一丝抽痛盘旋缠绕于心间制住了呼吸,发不出声音。
片刻间听有人顺着绳子‘咻’的一声滑下,转眼接过他掌中,在寒风中飘摇似随时能随风而去的东方雁,是谁,就此失神?
恍惚间,司马玄不知道是自己是怎么上岸的,只看见眼前地上黄衣少女扑在司徒烈怀中的少女身上,梨花带雨悲悲戚戚,那轻声的呜咽,仿佛声声敲打在心上?哪里顿顿的痛。
而他稍微靠近一点?都能感觉到东方雁全身散发出的沁骨寒气……
夜色中,如此逼人……
是谁不经意一偏头?来路上白绢飘飘,随风飘摇,似梦回黄泉。不知何时,两岸间开满了白色的花?怜怜艾艾,招人魂魄。
抽走了谁的魂魄?
司马玄一时间只觉得似乎心神都被抽走了一块!心口抽痛间下意识他抬手一捞?却空空如也,只捞了满怀的凉风。
是谁急忙回头寻找?只见一白衣女子扶风弱柳纤腰易折立于彼岸?背影凸显出寂寥之色,何人形单影只,仿若早已如此一人度过这寂寥岁月时光千年,万年?
他突然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做不出表情,急急伸出手去,却只能碰到一片虚无?
四周景物如同在烟水中摇晃,晃出波荡的叠影渐渐化为虚无。一切景物繁花褪去?一片黑暗中,只剩白衣女子?她微微回身,似回眸望他?又像透过他望向远方?
一片死寂之间,他也眼前一花,是谁努力凝神?却怎么都看不清女子容貌?直觉似曾相识,好像在心中十分重要?这一刻是谁将记忆遗忘?或者也曾被命运割舍?
心里却又是谁在嘶喊?不要,不要?是谁直觉这人必须出现在生命中?不要彷徨,不要离去?
不可,割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