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名篇《滕王阁序》中写道: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
书院外舍的院落被命名为青云院由此而来。
知之讲堂,则是出自论语: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用意是告诫书院的弟子求学要求甚解。
知之讲堂的讲郎正是叶讲郎叶鸿云。
贾环每天都是坐在讲堂的最后一排书桌,绞尽脑汁的写八股文。别看八股文篇幅不长,一篇数百字,但每个字都是费尽心思“扣”出来的。一天的时间用来写三篇八股都嫌短。同时,他还要兼顾四书五经的学习。
四书好说,林高知教过他,足可应付考试。但他那位诗经老师:骆讲郎不是个好说话的人。课业量大。贾环感觉仿佛又回到了曾经的高三时代。
那令人难忘的岁月!
七天的时间弹指而过。一月二十五日,书院中传来消息,今年宛平县县试时间定在二月二十六日。考试时间的公布意味着县试报名开始。
要取得县试资格,有两个步骤。第一步,找人作保。保其身家清白、不是冒籍、顶替、丧期、假名,不是倡优皂隶之后。
有两种方式:可以是五名考生互结保单。作弊则五人连坐。或者,由本县县学禀生作保。
第二步,考生拿着保结去了县衙报名。当场填写上三代履历,并领取十页考试专用试卷纸和草稿纸,当然按规矩要给县衙的礼房交上常例钱。
县试乃考秀才小三关中的第一关,自觉学业有成的学童都开始都动员、准备起来。书院中气氛都有些躁动。内舍、上舍的学生中还没过县试的学子开始准备。陆续的有人请假返乡。好友、同乡纷纷相送。
闻道书院收录学生并不限制户籍。但因为这个时代的交通问题,大部分学生都是顺天府的童生。顺天府下辖二十四州县,距离较远的学生,确实需要启程返乡。
有的人是刚来书院参加了一场朔考就要返乡。蛮苦-逼的。但外舍的学生都是羡慕这些可以下场的童生。同乡之人,去小镇中谋一醉送行。回来语气怅然。书院每年都有人中秀才。进学和未进学的差距宛若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三冬今足用,谁笑腹空虚。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谁不想如此?
沉浸在题海中的贾环也感受到书院中的这股躁动。叶讲郎给他制定的计划是要通过二十八日的文会,博得山长张安博的赏识,特批参加考试。所以,他躁动也没用。打起精神,继续在八股题海中战斗。
二十六日,天阴。中午时分有些清冷。甲字班的众学子纷纷去斋夫挑来的胆子中取食盒吃饭。三十名学子,三三两两的散落在院子、讲堂中。
贾环在课桌前一边吃饭一边看着叶讲郎给他改过的卷子。这时,耳边响起一个声音,“哈,贾同学还真是刻苦啊!”
贾环看过去,正是前些天在院榜前高谈阔论的高个易同学。有些疑惑的点下头,“易同学请了。”他到甲字班后,听说过,这位霸州易俊杰易同学是书院里有名的“包打听”。
易俊杰个子高,但不瘦,有些魁梧。十六七岁的年纪,下巴已经有胡茬,笑呵呵的拖了一张凳子过来坐下,“贾同学,在下听说二十八日书院里的一月文会,叶讲郎推荐你参加。特来求证。”
贾环有点无语:你得有多八卦的心啊,同学!
你真的是来读书的吗?
作为一个成年人,贾环不至于让场面陷入尴尬,不置可否的转移话题,“倒是要请教易同学,这个‘一月文会’有什么讲究?”
易俊杰笑着看了贾环一眼,说道:“每年一月文会由书院的六名讲郎和山长各推荐一人,汇聚于曲水亭,品茶论道。优异者,可得价值不菲的墨锭、毫笔、白纸等。”
贾环秒懂。高中奥赛考试嘛。就差发个奖状证书。
古代求学,欠缺的不是苦读的决心。而是教授知识的人。先前两汉重经学,说“业师易得,经师难求”。有此可见一斑。当然,现在科举盛世,五经只需通一即可。
优异者在山长、讲郎们面前露脸,日后请教学问自是方便得很。这是尖子生应有的待遇。
易俊杰见贾环并不惊讶,嘿嘿一笑,压低声音道:“文会头名者,山长今年交游时,会带着身边。嘿。山长是京城名儒,两榜进士出身,交游的都是名士。”
贾环又秒懂。博导带研究生嘛。说人脉交接有些夸张,但增长见识、提携进入圈内,这是肯定的。
懂归懂,贾环心里又细细的推敲了一番,对一脸得意笑容的易俊杰道:“谢易同学告知。不知道,其他几位讲郎推荐的人选都有谁呢?”
易俊杰很满意贾环被“震惊”的样子,说:“讲郎的推荐名额。书院的弟子们竞争得很激烈。我知道的人:你、陈嘉运、卫阳、公孙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