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拔出火铳,并非他丧失理智,而是,言语在某些时候是无力的。唯有,刀剑、铁与血,才能直达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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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贾环一行人正在向北面的京营大营而去时,德胜门外,京营大营的官道入口。太子宁溥、襄阳侯戚建辉骑在马上,带着两百多人的精锐士兵,伫立在京营门口。
圣旨已经传到京营中去。
京营在德胜门外的驻地是一大片的营区,有着各种建筑,包括训练、集合的校场。此时,京营的主厅中,五名参将,十名游击分列二坐。上首的坐着两人。身后各自站着亲卫。
一名绯袍文官,胸前的补子是锦鸡。一名白头老太监,周身衣服华贵。中间的案几上放着两个木匣,黄绸缎铺着,木匣中放着纸卷。看起来,尊贵非常。另外,还有一份转轴款的正规圣旨。
除了喝茶,所有人都说话。气氛沉默,但并不凝重。京营的态度,不问而知。
京营外。单臂的蔡农吉到太子宁溥身边,小声提醒道:“殿下,圣旨送进去有一个多时辰了。”
凌晨四五点钟的样子,太子宁溥和襄阳侯抵达德胜门外京营驻地。带来了一份正规的“圣旨”,加盖着太上皇的印玺。耀武营参将荀阳出营接了旨意之后,就禁闭大营大门,不再出来。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过去。此时已经差不多7点钟。初冬清晨的阳光光芒万丈,带着金辉。将太子一行人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叛军的队伍安静,肃然、紧张。
宁溥点头,呼出一口白气,脸上失望的神色越来浓,搓着手,转身问襄阳侯,“怎么办?”以太子殿下软弱的个性,他畏惧的心理此时占据了上风。
京营这么久还没有回答,恐怕接受圣旨,支持他的希望已经很渺茫。现在笼罩在他心中的是即将政变失败的阴云。
襄阳侯脸色阴沉着,用力的握紧拳头。所有人都知道京营是关键。京营是关键。但是,他们现在却是连京营的门都进不去,这还谈什么招抚?理论上,京营只遵守圣旨、虎符的调兵。但是,他们现在带了名义上的圣旨,如何不行?
襄阳侯心中有一个不大好的推测,他不想承认的推测:天子在京营可能留有后手。皇宫中,后妃各处都是殿前侍卫司的重兵守着。京营中不可能没有布置。
他恨啊!
太子见襄阳侯不回答,小声提议道:“戚侯爷,要不,还是派人去想我父皇说明情况。我被迫起兵,只是诛杀王子腾而已。他欺人太甚。
昔日汉武帝的卫太子称兵拒命。车千秋曰:子弄父兵,罪当笞耳。天子之子过误煞人,当何罪哉?本宫亦是惶恐无他意。”
太子说到最后,声音越说越小,实在是底气有点不足。他昨晚在金銮殿中,是真想登基。另外,他许了太上皇的条件,还许了吴贵妃的条件。
襄阳侯冷眼盯着太子,冷幽幽的道:“太子殿下这番话,送到承德,天子会信吗?”
太子闭口不语。他父皇只怕不会轻饶他。
襄阳侯猛的转身,翻身上马,一勒马缰,战马长嘶而起,扬起前蹄。他大喝道:“走,回城。”没了张屠户,不吃带毛猪。他已经做出决定:回京中收罗兵力,准备大战。
京营没有回应,在门口等着毫无意义。时间宝贵,现在回去收罗各处的兵力。打不打的过,他不知道,甚至很悲观。但是,总要试试。
难道现在跪下来向天子投降?最终的结果,和搏一把有区别吗?他想要博一博。
襄阳侯下了命令,两百多人的队伍集体转向,往德胜门而去。
太子宁溥无奈的叹口气,调转马头。临走前,他留恋的看着了一眼整齐、安静的京营营盘。
他已经感觉到皇帝的宝座正在逐渐的离他远去。大概,是从吴贵妃递给他的那张纸条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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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营拒绝接受太子宁溥的命令。襄阳侯作出决断,放弃。两百人的精锐行进是非常快的,很快就离开。一刻钟后,何大学士、贾环一行人赶到。
官道尽头紧闭的营门,戒备的将士,还有安静的校场,让贾环心中浮起一丝阴霭。
他推测天子肯定给京营留了旨意。但是,现在这情况,似乎京营并没有打算出兵平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