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廷尉所
王临带着一行人已经赶来躲时了,但是申不害实在是太忙,到现在也没来,他们就只能在大厅里等着了。
而且因为廷尉所代表法律,本质来说是天子的直属单位,就是丞相也不能指手画脚。
胡亥一行人现在不是嫌疑人就是证人,所以连个座位也没有,只能站在大厅里。
白朴王临都是辛苦惯了,并没有什么怨言,但是胡亥等人穿的可都是礼服,站久了就一个劲的往下坠,一个个的东倒西歪。
旁边的武庚还是一脸云淡风轻的看着他们,嘴上挂着浅浅的微笑,配合俊朗的容貌,怕是不少女子看了都会把持不住。但在胡亥眼里这就变成了一种挑衅!
只见胡亥挺直了身子,两只眼睛瞪的溜圆,直勾勾的盯着武庚,一看就是在赌气。
武庚也觉得胡亥这个小娃娃很有意思,毫不避讳的回敬他一个万年不变的笑容,其实是故意逗他而已。
胡亥一看他这个态度,越想越气,加上身上被礼服压的酸乏,火气“噌”就上来了,刚要开口就听到:“廷尉申公到!”
一听申不害来了,众人赶紧准备行礼,胡亥也只能跟随,但还是没忘了剐武庚一眼,那意思好像在说“还不谢谢申公救了你!”
这时候申不害已经走到了案几前,说实话大秦这种管得贼宽的大政府官员没有不累的,更别说廷尉这种三公九卿了。
反正申不害自大接受了秦政的邀请以来,就没睡过一个囫囵觉。上午早上(内朝),上午审案,下午教课,晚上看资料写奏折。
加上前一段积压的工作又多,申不害就觉得自己上当了,他不是来给大秦当上卿(九卿)的,而是来干苦力。
这不今天东市一个小小的“口角”案子居然牵扯出一大堆事,下面又管不了了,只能搬出他这尊大佛了。
所以申不害看着一行人脸色非常吓人,好像谁欠了他三五十万似的。等他站到案几后,朝着众人一拱手,众人也纷纷行礼道:
“下官(小子)见过申公!”
“不必多礼,廷尉所只讲法,不讲礼。”申不害没好气的说。
王临和白朴也不知道为啥申不害火气这么大,也不敢问,只能硬着头皮上前道:
“下官中尉俊五百主王临。”
“下官御史台商务官白朴。斗胆请大人调查案件,支持公道。”
申不害这会儿进入工作状态了,气也顺了不少,点了点头道:“你们谁跟我解释下来龙去脉?”
白朴跟王临交换了下眼神,才上前一步道:“请申公听下官详述……”
随后白朴把从胡亥等人拉他吆喝开始到众人来到廷尉所的经过原原本本的告诉给了申不害。
申不害听完也没有第一时间开口,而是瞪了一眼角落里的胡亥四人,而对方早在行完理就好像有意躲着他。
可是申不害锐利的目光还是盯住了胡亥四人,随后开口到:“公子,老臣记得今天学宫的宣讲是下午吧?
况且都是十四岁以上的学员出去,你们几位怕是年龄都还不够吧?你能跟我解释一下吗?”
申不害这话一出胡亥等人脸色都白了,一个个都打起了哆嗦,明显是吓得不轻。他们就是偷跑出来的啊,怎么解释?找事呢?
要知道秦政可刚给申不害封了太傅,虽然是荣誉头衔,那也是秦政的老师,更何况张苍也把他当前辈呢,这可就是师爷了!
所以胡亥他们压根没敢张嘴,秦政张苍那边还能求情,申不害可是一点情理不讲的,尤其是胡亥还跟他有“仇”。
申不害看他们这个怂样,也知道这群没人看着就无法无天的肯定是自己跑出来的。
不过这事不是今天的重点,要罚也得回宫以后,所以申不害也就没再抓着他们不放,而是转头打量起一旁的武庚来。
武庚看着申不害目光向他而来微微颔首,申不害看他如此淡定,心中不由有些赞赏,点了点头道:
“这位公子自称是商王子武庚,不知为何穿着秦人装束出现在此?且一无传验二无国书三无随从仪仗?”
武庚也像模像样的行礼道:“申公且听我慢慢道来:我父商帝辛,我母帝后姜氏,本来十分恩爱。
但三年前我父征讨有苏氏,大胜而归,得一美人,乃是有苏氏族长苏护之女——己妲。
此女美貌无双,父帝从此沉迷其美色显有上朝,只留下太师闻仲与叔父比干摄政。
虽是如此,但我大邑商毕竟是四方盟主国力强盛,众臣也不好说什么。直到去年己妲诞下一子,父帝便开始冷淡我母,几位重臣冒死直谏,也不见回心转意。
两月前妖风起,族人物资损失不少,南北又出现他国兵马侵扰,本来就是内外交困之时。
结果叔父比干连夜上门,告知我父帝居然…居然听信己妲谗言,要废长立幼!我只能在叔父的保护下,连夜出逃。
本来打算去母亲的姜国寻求支持,但外面已经是天翻地覆,我实在找不到姜国所在,只能在边境守将恶来的建议下,前往你们秦国。
结果我走的匆忙并没有带太多东西,你们秦国关卡众多,排查严格,我只能拿玉佩换了衣服混进了城。
不过我武庚对祖先神明起誓,绝对没有半句虚言,此次前来也是诚心诚意的求秦王帮助的,还请申公明鉴!”
武庚这一番话下来,在场众人都愣住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一场市场口角居然演变成了一个王子千里求援的故事。
可能是因为武庚提供的消息太惊人,连申不害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要知道秦政和纣王可是刚约定了春分会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