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佩又再次问出了刚刚的那个问题。
付诗不解为什么一直问她会不会作画,不过转而想到付家惨案皆是因一副画,语气不免凉了几分。
“会,小时候养在祖父膝下,祖父教过我几年。”
付诗眼神漠凉,心下一阵泛疼。
小时候便被说是煞星,最好远远送走,可祖父不嫌弃她,将她养在膝下,精心教导。
可没过多久,原本身体健壮的祖父就病了起来,从一个健硕的老人变成了一个每日喝药的药罐子。
且在每日好生滋补着的情况下,祖父身体每况愈下,没多久,便一命呜呼了。
那之后,便更做实了她是煞星的事实,将她连带着弟弟一起被送去了京郊自生自灭。
若不是因自己的事情被连累,弟弟或许不用被送去乡下的,那么后来也许就不会结交到那些狐朋狗友,犯下那些错误,甚至背上人命,继而导致后面一系列的事情了。
说到底,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啊!
再次想起这些的付诗整个人宛若陷入了魔障一般,在那个黑暗的角落里将自己困住,无法走出,将一切的罪责归于己身,整个人又逐渐被黑暗一点点浸染。
佟佩虽然不知付诗现在心下在想些什么,但这种变化,却让她悄然勾了勾唇。
黑暗才好,这样才能有恨意,才会有动力。
“你祖父教你的,是付家的手法是吗?”
付般画技一脉相传,既写实又写意,五官刻画尤其突出,线条劲道,表现细腻,是当年宫中御用的秀子画师,不比齐白,却也有一席之地。
付诗微微点头,嗓音依旧虚弱。
“是,祖父教我的时候是那么说的,但我学了没多久,并不能完全掌握...”
后来祖父死了,她被送走,也就没有多少机会画画了,现如今,还不知记得多少。
佟佩神色阴沉了些,似是对此有些不满。
“那就慢慢画,直到练成了,画的一模一样,再来谈其他的!”
付诗没说话,她知道画的一模一样是什么意思,无非是说那天那两人从祠堂中找出的那副画,一个人像图。
可她不明白,那副画到底有什么,值得这些人这般为之付出心思,甚至是毁了她全家?
佟佩看出了她眸中的疑惑,吸了口气,想了想,还是为她解答了一番。
毕竟,知道了其出处,模仿起来才能更加得心应手。
付诗心惊胆战的听完佟佩所述,似是知道了付家会被灭门的原因了。
可她仍旧不解,只是一幅画而已,一定要这样用她们全家来当做代价,与它一起陪葬吗?
何其残忍。
既然这样,那也就别怪,幸存下来的我,用你费尽心机想要销毁的那副画,来当做将你拽入深渊的筹码了!
付诗的变化佟佩看在心中,拖着佝偻的身子离了床榻,来至门前,回身之际看着强撑着从榻上坐起的少女,于夕阳之中接入落华。
有了欲望,有了信念,有了可支撑她活下去的恨意。
很好,这样看起来,当初派去帝都京郊引诱付启的那三个纨绔少年郎,没白送去。
付家啊...
当年于战乱中叛国,在幽州沐明月崛起时直接向其投靠,另择她主。
她佟佩怎么会生生看着,她付家后人在沐王朝中如鱼得水,几世富贵?
当年欠下的,迟早要还,这棋子,甚是好用。
只是有一点她却是失算了。
便是沐元溪竟那般警觉,且比她想象的还要狠绝。
竟差一点,就真的将付氏满门皆除,斩尽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