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休回是,继而便听到了一道几近虚无的诡谲笑声。
“活着好啊,活着,才能让他尝到我所经历过的痛苦,十倍!百倍!”
黄昏之下的云台山上,恨意集中在那小小的一方天地,几成实质,惊煞旁人。
立于他身后的灵休默默的听着,想起这些天来毕九琋为了能使自己的双手重新抬起付出了怎样的代价,又是如何从蛊虫堆里活着出来的,便也能理解了些他的恨意。
本来,他也该是一个如骄阳般的朗朗少年的啊,如今,却是这样一幅残躯,不人不鬼的样子,与蛊虫为伴,心中执念更甚,哪怕被打入深渊,万劫不复,也要艰难爬起,去迎接那仍不知是好是坏的未来。
灵休希望他能成功,可,付出了这么多代价,即便成功了,又能如何呢?
灵休不自觉间轻语出声,一阵凉风拂面而来,伴随着毕九琋的沉哑嗓音,让他瞬间清醒过来。
“有些事,便是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去做的啊...”
......
南越,皇子府,灯火明亮的房间当中,响起了一阵瓷器碎裂的声音。
“她怎么会出现的,嗯?你告诉我,死的那个人是谁!”
高文渊手中握着长剑剑柄,锋利剑尖搭在跪在他面前之人的肩颈之上,冰凉含煞的质问让她脊背一阵发寒,唇瓣嗫嚅,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殿下...”
“废物,要你们何用!”
高文渊因为功亏一篑的怒意而失了耐心,眼中划过一抹厌烦之色,抬手便要挥剑,却被人一把握住。
“渊儿,冷静些。”
一道低沉女声缓慢响起,那逃过一劫的探子在靳良的示意下磕绊站起,连忙退了出去。
高文渊皱着眉扔了手上的剑,气愤的转身,对上身后之人的视线,抿了抿唇。
“姑姑,你好不容易说服母皇出兵,眼看着圣旨即下,却又突然传回楼方安的消息说她根本没死,你要我如何冷静!”
靳良眼底也暗藏着一抹遗憾之色,但她毕竟沉稳些,没像高文渊这般掩盖不住自己的怒意。
“你现在该做的事不是生气,而是处理残局。”
高泉贞没死,那么便是阿霜那里出了问题,会暴露些什么她们根本无法预料,只能做最坏的打算。
高文渊退后两步,坐在榻上,抬手压了压眉心,长叹口气。
“姑姑说的是,渊儿知道了。”
的确,还不到兴师问罪的时候,阿霜一旦暴露,他从小到大这么多年的伪装便也装不下去了。
不过,这十八年的父慈子孝,姊友弟恭,他也演腻了!
“姑姑,准备准备吧,不能让她从沐王朝回来。”
高文渊眸中的怒意被他强压而下,划过一抹凶戾之色,语气幽凉平静,倒是让靳良高看了他几眼。
哥哥入宫多年,位居贵君,颇得圣宠,然膝下只有一子,一直让她有些遗憾,不过现在看来,有这一子,似是也够了。
靳良的欣慰视线被高文渊暗暗捕捉,在对方离开之后,榻上少年嘴角却是缓缓勾出了一道暗嘲弧度。
只要他在,父君膝下,便只能有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