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认之前所查有误,江逆并非君子楼楼主,沐怜娅一开始当然有疑,但沐元溪给了她一个合理的解释。
江逆确为君子楼之人,却也只是那个神秘的江楼主的好友而已,因江楼主不喜常年待在君子楼,便时常让与他身形所差未几的江逆带上楼主面具,冒充于他。
所以之前她才会查到江逆就是君子楼楼主的不实消息。
也是后来,江逆外出之际遇到沈吟初和沐怜娅,便没再回过君子楼,而那个江楼主也遇到了温婉云,与其回了半芦岛,再未出来过,生有一子,便是前段时间横空出世的江少楼主。
沐怜娅侧靠在榻上,脸色间的疲累和虚弱掩都掩不住,听罢之际有些忍不住喉中的痒意,猛然咳出了声,让一侧的沐元溪心下不禁一沉。
清乐连忙递上了茶盏,助她压下了那些咳声,然那青瓷杯壁上的微弱血色,却是落入了沐元溪的幽深眼底,指尖微蜷。
明明前世的这个时候,沐怜娅虽身体有恙,但日日调养之下,并无大碍,还是几年后才会病情加重,一度卧病在床,后撒手人寰。
现在想想,她病情加重的那个时候,却也正是前朝遗孤之事尽数爆出,两张李未希画像流传世间,沈家出事的那个时间。
看来江逆的身份,对她的精神造成的折磨难以估计,以至于让她身心俱疲,如今即便是在方羡的调养之下,仍旧咳出了血。
如此这般想着,沐元溪直接掀袍跪在了沐怜娅榻前,眸中异常坚定,一字一句重重说道。
“母皇,儿臣所言,句句属实,还请母皇明察。”
无论是为了沈家还是为了沐怜娅她自己,她都必须得让她相信江逆跟前朝遗孤一事没有任何关系!
“你说他不是君子楼楼主。”
沐怜娅话语间气息有些不匀,眸中那属于帝王的深邃却不减半分,垂眸看着她的女儿,尽力使自己的嗓音不那么虚浮。
“是”
沐元溪毫不犹豫的回道,同时又给沐怜娅做了一个假设。
“若他真的是君子楼楼主,母皇觉得,他当年会被沈家主君逼到那个程度,最终却也只是以悄无声息的死在沈家后宅作为收场吗?”
“儿臣对当年虽所知不多,却也明白,江主君那般风华绝代的人,若是有退路,又在沈府中受了委屈,即便是有了身孕,也是逃离得开的,但他没有,正说明他没有退路,君子楼实际上并不是他的君子楼--”
话到此处,在沐怜娅的注视之下,沐元溪抬了抬头,对上她的视线,继续说道。
“亦或者母皇认为,江主君他在那般情况下,明明身后有整个君子楼作保障,却仍旧不肯离开,是因为即便他的妻主负了他,但他也不舍弃她而去?”
这话简直诛心,让沐怜娅再次偏头咳出了声,但一剂猛药下去,却是着实好用。
沐元溪见状请罪,“儿臣妄言,还请母皇请勿动气。”
身处于沐怜娅这般位置的人,有些事情,在有选择的情况下,自会选她想信的那个相信。
沐元溪深知这一点,所以她给出了两个选择。
江逆当年宁愿死在沈府也没有逃离,是因为他对沈吟初用情至深,至死不渝?还是因为他根本毫无退路,除了沈府以外,有了身孕的他根本无处可去?
“你起来吧。”
仅四个字,沐元溪便知道,她信的是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