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八,皇太女生辰,亦是国之储君二十岁成人冠礼之日。
自昨日起,整个帝都便陷入了庄严与肃穆当中。
《礼》曰:“冠于阼,以着代也。醮于客位,三加弥尊,加有成也。己冠而字之,成人之道也。”
礼部忙活了数月准备的冠礼,自也是声势浩大。
奏告天地、宗庙、神稷、诸陵、宫观,于奉天大殿设节案、香案、冠席、醴席、盥洗、司尊所等,又于偏殿设帷幄,放置袍服、皮弁服、爵弁服、衮服、圭带、舄、缁冠、皮弁、爵弁、九旒冕。
奉天殿中,女帝上座,沈相虽因病未能做正宾,却也于今日前来观礼,位列百官之首。
年幼还未上朝堂的六七九三位皇女如今也在殿中观礼,殿外空地两侧亦站满了品级较低的官员。
正宾沐怜妤身为长辈,虽与德高望重有那么点偏差,但今日礼服冠冕一戴,风流之意掩于眼底,倒也庄重了些许。
而赞者,也由原定的太女伴读换为了从安北都护府赶来的陆家少主,亦是皇太女表姐。
乐作,皇太女诣于香案前,四拜,乐止。
行初加冠礼,清乐奉缁冠而前,沐怜妤祝曰:“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乐作,沐怜妤正对殿中沐元溪而跪坐,为其整冠,初冠之后,宾者兴,乐止。
皇太女复入侧殿帷幄更衣,着袍服而出。
行再加冠礼,清乐奉皮弁,沐怜妤祝曰:“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冠毕,入幄,易皮弁服舄出,启复坐。
行三加冠礼,清乐奉爵弁,沐怜妤祝曰:“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姐妹具在,以成厥德,黄老无疆,受天之庆。”
冠毕,入幄,易爵弁服出,启复坐。
缁冠代表政治,皮弁代表军权,爵弁代表祭祀,士加三冠而毕,而身为皇太女,她还有女帝亲加的第四冠,九旒冕。
正宾沐怜妤退于一侧,女帝走下高台,清乐奉九旒冕,跟于其身侧,而那鎏金托盘之中,似是还放着一个明黄卷轴。
熟悉的人都知道,那是圣旨。
但今日,有何圣旨可下?
凡是瞥到那一抹明黄的官员们均是心下一凛,暗道殿中氛围古怪,略有一丝肃杀,周围列守的禁卫也是一脸沉肃之色。
三冠已过,就剩这最后一冠了,但愿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然乐还未起,沐怜娅刚走下一层台阶,百官中便冒出一道高亢的声音。
“陛下且慢!”
透过那十二旒冕的珠帘,沐怜娅抬眸看向那发声之人,一双眸中添了些许沉色,几日休养,多了些许生机,带着抹帝王气息,更显威严。
无人注意到沐怜娅宽大冕服的手缓缓握拳,脚下一顿,嗓音微沉。
“有何事,等冠礼之后再说。”
言罢,竟是不给肖晗任何发声的机会,这可还行?
沐元露心中划过一抹异样,但又怎可能放过这个机会,当即站出一步,行礼道。
“母皇,儿臣知今日皇姐冠礼重要,但姑姑身为大学士,定不会如此莽撞,能让她在这个时候提出来的事情,定然是比皇姐冠礼更为重要的事,还望母皇暂停冠礼,听肖大人一言!”
一番吐珠之后,随之附和者不在少数,沐怜娅居高临下的睨着垂眸颔首的沐元露,绷着的脸上满是肃色,隐隐有些恨铁不成钢之意。
“你执意如此?”
沐怜娅视线稍往殿中央等着她给她加冕的长女那看了一眼,安之若素,平静淡然,又看了看请她恩准肖晗奏请的二女儿,不经意间长吐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