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元溪从太庙里出来的时候,天边已经月华初上了。
因着沐元露败得不甘心,疯了一般的想要见她,甚至不惜掐死了奉命看守于她的宗族之人,沐元溪便来见了她一面。
她会不甘心,无非是觉得她没错,但在沐元溪眼里,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看似目标明确,为了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可是,然后呢?
得到了之后呢?她拿到了权利之后,又想要干什么?
她自己都不清楚,她不知岚伊所为,不觉前朝危险,她仍旧觉得沐王朝百年兴盛,各国称臣,登上帝位后可以为所欲为。
她只是被养大了心,却忘了自己到底几斤几两。
前世时她尚可与同样不知这些的沐元溪势均力敌,今生之际,却是完全的碾压,她的每一步,都在沐元溪的预料之中,并且没有给她任何的机会。
然而这样,她还是输得不明白,败得不甘心,看来三年自省,还是少了。
“三年,呵,这三年,你不过是想趁机削弱我的势力,然后赶我去甘州那个鬼地方,这样就再没人可以挡到你了是吧!”
面对沐元露的讥讽,沐元溪嘴角不觉溢出一丝怜悯的笑,垂眸睨着这个看似狼狈实则眼底藏着带毒刀锋的妹妹。
“你对我的敌意,似乎让你永远也看不清自己。”
沐元露恨的便是她这般高高在上云淡风轻的样子,恶毒的瞪着她,咬牙道。
“你什么意思!”
她难道不该对她有敌意吗!她是她通往至高之路上最大的敌人!
“不管你的父亲是谁,你的父族如何,你要记得你是母皇的女儿,你姓的是沐,你是沐王朝的皇女,你的责任首先是整个国家的兴衰,而并非肖家的荣辱。”
沐元溪嗓音沉冷,目光如炬,如裹挟着冰碴的冷风擦过沐元露的脸颊,让她有些发寒,被那沉凝的视线钉在了原地。
“你觉得你拿到了我欺君的把柄,可你都不知道母皇到底想信的是什么。
你觉得扳倒沈家就能让肖家上位,可你知道沈家倒了会有多大的风险吗!
你觉得,肖晗她一个凭你父君走到今天的大学士,坐得稳这一国丞相的位置吗!”
声声质问朝她逼来,沐元溪立在原地一动未动,沐元露却是忍不住后退了几步,晦暗藏着恨意的眸中闪过一两丝复杂与虚惘。
然而下一秒,近些时日的屈辱便让她将那些都压了下去,恨意甚嚣尘上。
“你说的冠冕堂皇,你还不是为了一个沈辞!只是为了一个男人,你又比我好到哪去!”
沐元溪双唇微抿,提到那个让她魂牵梦萦的名字,这两日间摄入了不少情花毒素的她心下陡然升起一阵刺痛之感,密密麻麻如针扎般,深入骨髓,连呼吸和心跳都成了折磨一般。
然她神色未变,看着不知悔改的沐元露,墨瞳中凝了一丝冷意。
“如果你了解他,你也会的。”
她压下那些痛楚,一字一句淡淡说道,继而在沐元露一声不屑的嗤笑中再次开口。
“而且,我所要为他做的,与我所身为一个皇女,一个女帝该做的,并不冲突。”
沐元露嘴角的嗤笑凝固在哪里,处于迷障中的她似是终于产生了一丝难以掩饰的裂缝,看向沐元溪的眼神中暗沉了许多。
“呵,你为了沈辞创建颍州男学,为了沈辞将本该成为女人附属的男人放到朝堂之上,你说这是你身为一个皇女应该做的?”
“如果同样有才能,为何不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