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来，沈辞时常会梦到些记忆中十分模糊的事情来，有战场，有硝烟，有灾祸。

醒来时回想，许是那被他忘了的前世，其中大部分也与沐元溪所说的相差未及。

退婚，对立，为敌，算计，阴谋。

破碎的记忆逐渐完整，沈辞也偶尔会想--

如果那天，炸药引燃的时候，沐元溪没有出手，而是任由玉逍遥用白绫将他拉了出去，会如何。

没有然后了。

沐元溪会死，而他会活着。

在那一世，他以后的日子里或许会唏嘘她的陨落，却也不会有更多了。

彼时还未认清自己心境的少年，又再一次被推出，那么，如今的这般深情，根本不可能存在。

万幸，火焰燃起之时，她只犹豫了一秒就决绝的将他拉到自己怀中。

便是死，也要和他死在一起。

相杀，亦相爱。

封阳不知道这一切，他只听见了沈辞那郑重无比的回答，余音不断在自己的脑海中回荡着，浓浓的不甘从心底升起。

“有着哪怕是死也要和你在一起的决心？你以为我就没有吗？”

几乎是怒吼，将沈辞沉浸的思绪拽回，在他冷肃的嗓音中轻笑出声，同时对上了他燃烧着怒火与欲火的双眸。

“如果，你我二人，落于到一种极其危险的境地，只有三个选择，你死我活，我死你活，亦或者你我一起死，你选哪个？”

“那当然是让你活着！”

封阳几乎没有任何思考便脱口而出，三个选择中，两个会让他死，而他，一定会选择让他活着的那一个，即便是以自己的死亡作为代价。

“哈哈，看吧，你也这样，你们都是这样。”只有她不一样。

幽凉的笑声从沈辞嗓间溢出，他抬手压了压眼帘，似是在压抑着眸中的戾气。

封阳看了出来，他似乎对这个回答不满意。

可怎么会！

“只有她，会选择跟我一起死。”

沈辞嗓音很轻，如羽毛般拂过耳尖，却又如重锤一样击打心田。

封阳见他用那种有些淡漠的眼神看向自己，继续说道。

“我爸当年便是你这么选的，他救了小雅儿，让我带着小雅儿先出去了，然后他们两个死了，我们活了。”

“你以为我不清楚小雅儿心中的愧疚吗，她背负着两个人的命，还是她的养父母，她最初的时候有多疯魔多自虐你也清楚的吧！”

“可现在，我要你选，你还是选择用你自己来换我，你想过吗，我活下来之后会是什么感觉？”

“你将我一个人留下，那么我活下去的意义是什么啊！背负着你的情和你的意志？咱们两个到底谁残忍，嗯？”

被质问的对象换成了封阳，在沈辞冷静而又淡漠的嗓音中，封阳整个人僵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他从没想过，沈叔叔当年的抉择会让他有这样的想法。

封阳知道他恨，但他只以为沈辞恨的是那个罪魁祸首，所以在沈辞将其送入监狱之后，他以为这件事就结束了。

哪怕之后他想去泄愤，便也没什么，去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