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斗篷,就是妙之……就是妙之!”淳于妙绣诚惶诚恐,吓得连连拉扯姜岐的衣袖,姜岐见她这般,却是愈发厌恶,陡然拂袖,一把将她推开,淳于妙绣正站在废墟上,本就站得不稳,这下便是一个踉跄,一屁股坐在地上。
姜岐望着她,斥道:“你喊什么喊!大惊小怪,你们这些女人,怎么就这么矫情,不过就是具尸体而已,至于吓成这副鬼样子?!”
淳于妙绣不知何时已哭得满脸泪痕,瘫坐在废墟之上,仰头望着姜岐,喊道:“妙之死了……妙之她死了!”
姜岐负手而立,冷笑一声,言道:“她死了才好,也省得咱们再费尽心思杀她灭口,日后这世上,也再无人知道咱们的事了,表妹,你说是不是?”
说罢狂狷一笑。
淳于妙绣颤抖着身子站起来,看着姜岐,泪流满面的说道:“她死了固然是好,可那封家书呢?那封家书是她亲笔,她死后化为厉鬼回来找咱们报仇了,那封家书就是个开端,她在告诉我们,她要回来找我们报仇了,表哥,怎么办?怎么办!”
话音方落,姜岐陡然扇她一个耳光,力气之大,非但将淳于妙绣嘴边打出了血,也硬是叫她瘫倒在地。
姜岐伸手指着她,怒道:“什么化为厉鬼回来报仇!这世上何来妖魔鬼怪!所谓鬼神之说,皆是无稽之谈!”
他说话间虽是凶狠,可颤抖的声线中却分明也略带恐惧,他分明是怕了,如此之举,不过是在掩饰内心的不安罢了。
淳于妙绣被他又是推攘又是掌掴打骂,她自小到大,又何曾受过这等委屈,她心中虽有怨有恨,却是有苦不能言,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
她总不好跑去告状,说表哥姜岐动手打她,这话说出去,只怕没人会信她,而姜岐,反倒还会反咬她一口,倘若她这话说出去有人信了,那她与姜岐之间的苟且之事,必定会被姜岐全盘抖露出来,非但如此,就连妙之的死,她也脱不了干系。
如今的她,是进也难,退也难。
就像妙之,不论是生,还是死,都于她不利。
淳于妙绣终于还是忍了,趴在废墟上,低着头,也不看姜岐,只是低声下气的问道:“那那封家书你又作何解释?”
“家书……”姜岐怔怔,一时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可为了脸面,嘴上始终坚持鬼神之说乃是无稽之谈,是以斥道:“那封家书定是有人模仿妙之的笔迹,故意送回来唬弄你的!”
淳于妙绣闻言仰头望着姜岐,望见他目中那一丝丝惶恐,不禁解了恨,冷笑出声,言道:“表哥怕了?”
姜岐顿时觉得脸面全无,当即反驳,斥道:“怕?笑话!我姜岐何时怕过,且不说鬼神之说皆是虚无,就算真的是妙之回来索命,那我也自有对付她的法子!区区一个女鬼,根本不足为患!”
他说罢,冷哼一声,随即拂袖而去。
姜岐已走远,这偌大的林子里,仅淳于妙绣一人,明明是大中午,又正值四月天,头顶太阳暴得很,可阳光却偏偏让这茂密的枝叶给遮挡住了,是以这林子里总是阴森森的,加上心里反应,淳于妙绣总免不了有些疑神疑鬼,趴在废墟之上四下里扫视一眼,见周遭无人,又闻虫鸣鸟语,竟愈发惶恐了,连忙站起身来落荒而逃。
待淳于妙绣也走远,汀月这才从不远处的树后露出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来,远远望着淳于妙绣踉踉跄跄的跑了,心里头这滋味儿当真叫一个“爽”字。
直至淳于妙绣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当中,汀月这才自树后走出来,走至废墟之上,走到安放女尸的巨石旁,低头看着下面的女尸,皱了皱眉,而后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嘀咕道:“对不住,虽然不知你是谁,可你今日帮了我一个大忙,我必定会找人好生安葬你的,逝者安息。”
说罢睁开眼,垂眸看了女尸一眼,而后便转身离去。
这具女尸,是她从前面不远处河边找来的,找到的时候,尸体就已经是血肉模糊,认不出模样,她便顺水推舟,找人搭把手将女尸藏在此处,等着姜岐与淳于妙绣上钩。
而今事成,她自然不会就这么走了,最起码,也得找人将她好生安葬了。
淳于妙绣回了府,本该直接回池园去,可分明已走到池园外头,却又掉头往汀园去。
到了汀园,只见慎氏正站在院中与汀奴说话,似乎有说有笑的,慎氏背对着拱门,不知淳于妙绣过来,汀奴与慎氏面对面,自然望见了,便低声与慎氏言道:“师姐,有人来了。”
慎氏闻言转身,见是淳于妙绣,便笑着唤:“五小姐来了。”
淳于妙绣脸色苍白,脸上还有些风干了的泪痕,看着心不在焉的,慎氏见她这般,偏偏又是独身前来,不免有些狐疑,迎上去问道:“五小姐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