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败点头，并不说话。

县吏抬起下巴，冷冷问道：“县长大人有四个问题要问你。第一，你是拿的何处公文？私自建立新乡，为何不向县里备报？第二，大批流民涌入县中，你为何依然不上报县里，反而私自截获，强迫流民入籍？县长大人原话：若非察觉流民动向，你这新乡立足我县，取我膏田，吸我血水，我忝为县长，竟不得知！第三，你何时入县述职？乡里田亩及人头税赋，你何时上缴？县里徭役，你何时遣人担负？第四……”

“算了，就此打住。”杨败实在听不下去了，打断了县吏一番声『色』愈厉的言辞。

原来是蒋家庄流民引来的事。

这么多流民，既是政绩，也是肥肉，拉到县里再划拨下各乡，这就是县里治民有方的功劳了。流民的人头税，可收可不收，按县吏这一说，那就是要收了，这也是上百贯的出入，报个灾民减免，这钱就是县长的了。至于徭役就更好安排，分点稀粥，以工代赈，本来一个月的徭役可以硬生生让你干上两个月，多出来的劳力，可以用放粮的借口，兑换粮食送到自家。

至于流民的死活？与他何干，流民不就是活不下去的人吗？死哪里不是死。

难怪这个秣陵县要派人来，打的是抢人的主意。秣陵小县，穷乡僻壤，看来秣陵长又是一个在豪强把持之下的赃官。

县吏阴沉沉地说道：“上官问责的话，你也敢打断？”

队伍频道：“不仅要打断你的话，还要打断你的腿啊。泰哥你说是不是？”

“哥，不要『乱』起哄。”

“哦对，要静静地看败哥表演。”

“我能有什么表演，这个懵懂货看来是找错人了，直接打发就是了。”

杨败笑道：“你说错了，秣陵长是你的上官，不是我的上官。”说着脸『色』一肃，“吾奉诏建乡，免科十年。尔县长要问责，你告诉他十年之后再派人来好了。”

“现在，贵差请回吧，我就不送了。”

县吏晕乎乎，三角眼直跳。一个偷偷『摸』『摸』建起来的乡，怎么就扯上诏书了？

他气势一泄，又不敢讨要证明，又不敢直接回复。使劲『揉』了『揉』脸，终于换了一副好脸『色』说道：“这位同僚，你的话，容我先回禀大人。须知我家大人上面的大人，也是奉了上命，治理丹阳的。”

丹阳太守会和你秣陵长一小小赃官勾结？杨败并不相信，但也不驱赶，想看看秣陵长这个赃官还有什么话要说。

县吏垂下头，大约是给县长发信息去了。

真是太墨迹了。

杨败掏出茶酒喝了一口，读起孙子兵法来了。两兄妹十分嫉妒，哀怨地掏出各自的杂家书。

半晌后，县吏堆起笑脸：“各位久等，县长大人有新话要我传递。”

杨败很焦躁，我4倍文事经验读书中：“请说。”

“县长大人说，你们虽然十年免科，但毕竟占了本县的土地，取了本县的流水。县长大人体恤下情，也不要你们的税赋和徭役了，只是这近千流民，大人希望你们能够放还，令其自行到县里接受安排。还有一事，大人体恤下情，你们也要体谅上情。如今丹阳山越横行，一县的安危，都系在我家大人身上。是剿是抚，都离不开钱，如今县里开销紧缺，朝廷又难以远顾。县长大人的意思，是让乡长凑个剿匪费，不要多，只要这个数，每年一缴。有了各乡的这笔剿匪费，县里一宽裕，就有兵向各方发出。这样县里安定，你们乡里也自然安定了。”

杨败盯着县吏伸出的一根手指头，淡淡问道：“不知这个数是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