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代维的注视中,那么手持书卷的老者终于摆脱了秦勿用的纠缠慢慢地走到了代维的前方。
“两位老师有礼。”老者先是冲代维和大恩贤者恭敬地鞠了一躬,而后将手中书卷递到了代维的面前,“请两位老师解惑。”
对于老者的行礼,代维并未避开,受下礼后将书卷接了过来。
第一页上赫然写着这样一段话:“禅师与弟子同船漂游,禅师入定,而弟子却一直看着被风吹得不断飘荡的船帆,指着船帆对禅师问,老师为什么船帆会动?禅师说,是风在动。弟子又问,为什么风会动?禅师说,是因为你的心在动。”
细细地将这段文字读完,代维那无数纷杂的记忆之中顿时就涌出了一段与之极为类似的对话,旋即他脸上的神情变得有些奇怪起来。
老者看到代维脸上神情,知晓代维已经将这段话看完,于是便开口问道:“请问老师,为什么有风船帆就会动?”
“因为船帆可以动,所以风动船帆就会动。”代维如是回道。
这回答立马就让老者陷入了沉默之中,埋头开始思索起来,良久后他抬头又问:“老师的意思是如果船帆不会懂,即便有风船帆也不会动?”
“当然,就像是一块足够巨大的石头,即便是狂风刮过依旧是不会动的。”
“谢老师教化,学生懂了,请问老师,风又是为何而动,因为心动,所以风才会动吗?”
老者又继续问道,这次的问题显然提高了不止一个难度,饶是代维都思索了好一会才回道:“当你眼中的世界便是世界的时候,你的心动了,风才会动。当你眼中的世界只是世界的一部分的时候,风在动的时候,不管你的心动还是不动,风都在动。”
代维的回答并不难理解,当然这也只是相对而言,对于和代维有着类似思维模式的熊吉而言,代维的这句话极其容易理解,无非就是主观与客观的区别,但对于老者而言就显得有些艰深晦涩。
老者体悟良久,依旧没能将这句话完全地明白,只能提笔飞快地将代维的话记录了下来,而后又示意代维翻阅下一页的问题。
同样细细阅过,代维心下有了答案却并未作答,而是冲老者半鞠躬行了一礼,而后将书卷递了回去。
“谢老师解惑。”老者再次冲代维鞠躬,而后结果书卷又递到了大恩贤者面前,“请老师解惑。”
第二页的问题并不难,大恩贤者只是将问题阅过便给出了答案,而后又继续回答第三页第四页的问题,直到将正本书卷尽数都翻阅完毕。
这些问题的答案有些很容易理解,但有一些就却超出了老者暂时的理解范围,均被他一一记录了下来,而后又对代维和大恩贤者再次鞠躬致谢:“学生多谢老师解惑。”
致礼后,老者看向代维和大恩贤者问道:“求二位老师告知学生名讳,若是以后有人询问弟子这些答案的出处,学生也有说道。”
“代维。”
“杨钧。”
代维和大恩贤者都一一回答了老者的话,这同样属于解惑的一个礼节步奏,一来是为了防止有人恶意给出错误答案,二来也是为了让求解之人可以知道自己心中有所敬畏和感激。
三名老者离去后,不多时一名衣衫褴褛的青年,以及一群或老或少的求解之人又陆续来到了代维二人的面前。
面对这些人的疑问,大恩贤者没有应礼,示意代维进行作答,在代维回答完问题后便带着代维一行快速离去,避开了后续赶来的几个求解之人。
“圣城的门口时常有寻求解惑之人出没,其中有一些是远道而来的虔诚求解之人,还有一些则是本身居住在圣城或者圣城附近的居民,因为距离圣城毗近,所以一有任何问题不假思索就跑来找人求教。”大恩贤者携着代维进入了圣城,忽地,他手指向了其中一个拿着书卷的佝偻老者,而后笑着说,“还有一种则是以替人求解为生的,他们因为居住坏境的优势,会记录下一些没有人回答或者很难被人回答的疑问,而后在求得答案后将答案高价售卖给求知者。”
“那他们应该算是圣城之中最博学的人了吧,任何的问题都可以解答。”代维想到了记忆里的黄牛党,于是打趣道。
“知识是无价的,但知识也是有价的,”大恩贤者看向代维,脸上写着郑重,“正因为如此,所以他们才能一直存在下去。”
代维听后点了点头,太过容易得到的东西都不会被人所珍惜,知识也是如此,而当知识被标注了一定的价值后,得到的人才会更加的珍视。圣院容忍这种现象的发生,正是为了给不同的知识在无形之中标注不同的价值。
但很显然地,圣院是不可能为知识标注价值的,这不符合圣院的教化原则,所以那些有偿为人求解的人便应运而生并长久地在圣院的可扩范围内存在。
交谈间,大恩贤者与代维来到了一处简陋的院落前方,圣城之中这样的院落有很多,此刻代维一行所看到的这所院落只是其中之一。
“先去里面休憩吧,明日再去圣院报道。”大恩贤者当先推开了院落的小门,而后示意代维一行进入。
“老爷。”刚一进入院中,两名约莫只有十岁上下的童子便踩着仓皇的步子跑了过来,一边高呼,一边用袖子擦拭嘴上的污渍,也不看人,迎头便拜。
代维尴尬地避开了二人的行礼,而后咳嗽一声后,用手指向还在门边的大恩贤者,两名童子见状,又飞快地朝着门边跑去。
很快大恩贤者便带着两位童子来到了代维面前,“这是小白和小云,以后就有他们照顾你的起居。”
而后,他又看向两名童子,将两名童子都看得有些发憷了这才开口:“这是我的学生,代维圣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