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云夕是个女孩子的缘故,赖三用词要委婉很多。
云夕嘴角抽搐了一下。这周园的人品,简直是一次次刷新下限。袁丽丽可是他嫡亲的外甥女呢,他也能下手。
赖三继续道:“周园的妻子周韩氏正巧撞见这丑事,便闹腾开来了。绿竹村的里正觉得他们家家风不正,丧尽天良,直接将周家赶出了村,不让他们继续住在这里。”
“那齐峰知道这件事后,好歹袁丽丽的肚子里怀着他孩子,气得上门打断了周园的腿。”
云夕皱了皱眉,“只希望那周家别想着投奔我大娘。”虽然断绝关系了,但是以周家的无耻,只怕会将自己许过的诺言当屁放。
不少世人又有怜悯弱小的毛病,觉得我弱我有理,加上还有一群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圣母,只怕到时候会有不少人劝说大娘接收这群吸血虫。
云夕眼神转为狠辣,在非常时刻,她不介意使用非常手段。反正她前世手上也是沾染过人命的人,尽管那些人都死有余辜。
为了守护她的亲人,她不介意手染鲜血。
赖三说道:“姑娘最好还是做好准备先,我看等周园稍微养好腿,只怕他们就要一家子来杜家了。毕竟他们现在已经失去了容身之处,只是住在茂林城里一个破落的庙里。原本还可以去韩家的,只是那韩氏气得直接同周园和离了,直接回娘家去了。至于她那儿子,也是个不懂事的,周韩氏平素那么疼他,他却反而骂她多事,害得他们被赶出村里。韩氏原本还想带他回娘家,心灰意冷下,就自己走了。”
云夕扯了扯嘴角,“多谢你告诉我这些。”她是不喜欢韩氏,觉得对方爱贪小便宜,但是比起周家其他人,对她的厌恶感相对的就比较低了。
赖三摆摆手,“这是应该的。”
然后赖三又拿出了一个托盘,托盘上摆放着一把匕首,递给云夕,“姑娘,这匕首是我们做生意的时候,救了路上一个少年,他送给我们做谢礼的,可谓是削铁如泥的宝刀,姑娘不如带在身上防身。”
云夕见他满脸不舍的样子,就知道赖三只怕是很想要这匕首,可是还是选择给她。
她心中有些感动,自己也只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拉他一把,他却将这份恩情宁记于心。云夕看了看匕首,发现这匕首的质量已经十分接近现代的钢,在这时代算是最高级别的钢铁了。也难怪赖三会夸这匕首削铁如泥,普通的生铁,在它面前就是被砍断的命运。
锻钢啊……这项技术她倒是记得,至少她所会的锻造技术要领先这时代至少一两千年。而且更重要的是她还懂得在武器表面镀铬来提高硬度。
云夕将托盘推了回去,“你自己留着吧。”她顿了顿,说道:“等过几个月,我再给你更好的匕首。”
没错,她也该给自己打造贴身使用的武器,匕首自然是她的首选,至于传说中的暴雨梨花针,她也只能想想而已。
赖三听她推了这项礼物,爱不释手地抚摸着匕首,仿佛这是他最心爱的情人一样,“那我就收下了。”至于对于云夕所说的给他更好的匕首,赖三其实不抱太大的希望的。
云夕又让赖三将周家的落脚地址告诉她,打算这两天寻个时间就去以绝后患。
然后重新坐上了牛车,回到家后,杜周氏她们都已经吃完午饭了,见到她回来后,杜周氏迎了上去,“你可算是回来了。等你好久了,我去加热一下饭菜。”
这种天气,饭菜一刻钟就冷了下来。
云夕道:“不用那么麻烦,给我下一碗面吃就好了。”
杜周氏想想也是可以,“正好中午有鸡汤,我就用鸡汤给你下面吃好了。”
云夕等了一会儿,杜周氏便端了一份热气腾腾的鸡汤面过来,里面放了两个鸡蛋,还有咸鱼,再加上些青菜,汤头鲜美,面条劲道。
这咸鱼是杜周氏昨天用人家送来的一筐小鱼腌制而成的。也不知道杜周氏是怎么做的,这腌制出来的鱼滋味堪称是云夕所吃过的最好的咸鱼,一点鱼腥味都没有,酥到了极点,拿来做下酒菜或是煮面吃都极好。
云夕吃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又偷偷拐到了吴家。
吴德正在自己的书房中念书,他背靠着窗子,摇头晃脑的。
恰好他喝水的杯子就放在桌上,距离窗户很近。云夕直接将药下在那水中那药云夕在拿到手后很快就配了。
云夕等了一会儿,吴德终于念书念得口渴,将那水直接一口气喝了。这药效倒是立竿见影,原本正认真念着书的吴德很快就昏昏欲睡了起来。
砰地一声,身子直接歪在了地上,头上还因此起了一个大包。
这声响很快就惊动了吴老娘,吴老娘看见儿子倒在地上,忍不住唠叨了起来,“真是的,怎么就直接躺地上睡了呢,这种天气睡地上可是会感冒的,就算要用功也不急在这一时啊。”语气虽然在抱怨,却也透着一股的自豪。显然在吴老娘眼中,自己的宝贝儿子是念书念累了,才会睡着了。
她吃力地将吴德给扶起到他自己的房间床上,又一脸慈爱地盖上被子。
看她这副慈母姿态,实在很难想象她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吴阿玉是如此绝情。同样都是女子,却反而比男人更加苛待同性别的人。
云夕满意地看着这发展,决定等搞定了周家人再请无为子帮忙即可。她为了能让吴德昏迷久一点,下的剂量不算小,足够让吴德睡个四天了。
……
做完这一切的云夕感觉自己的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翌日,阿玉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只是脸上的疤痕仍然十分明显,需要每日涂抹千鹤膏,而且她当时下手的时候太狠,不留余地,云夕还真没法保证疤痕能够完全消除,至少其中有好几道只怕还是会留下痕迹。
不过吴阿玉看上去倒是很看得开,反而还安慰云夕。
云夕拿着阿玉这些天吃的药的收据,直接上吴家的门。
屋里头,吴老娘正同丈夫吴老爹抱怨,“你看你,都是你之前一直逼阿德念书,阿德才会累到今天都起不来。你小声点,别吵醒他了。”
吴老爹的声音也有些不满,“明明你之前也弄出不小的动静,怎么只说我?”
云夕懒得同这些人讲礼仪,直接推开吴家的门。也幸亏吴家的门虚掩着,这才避免了门被推坏的命运。
吴老娘转过头,看到是云夕来后,脸立刻拉了下来,“你怎么来了?我们家不欢迎你!”
在吴老娘眼中,云夕这死丫头就跟她那女儿一样讨人厌,不,比阿玉还要讨厌!
看到她不高兴,云夕就开心了。她扬起笑脸,“我自然是给你们送账单来着。别忘了,你之前可是答应过会支付阿玉的药钱。”
想到荷包要出血,吴老娘就心如刀割,但是当初亲自按手印的人是她,她也无法反悔。她露出一脸牙疼的表情,“说吧,药钱有多少。”
云夕笑容越发甜美,“不多,也就二十两又一百五十八文。”
“不过是二十两……什么?你说二十两?”吴老娘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怎么可能二十两!退个烧,哪里需要花那么多钱?你这是敲诈!有没有天理啊。”
云夕唇角扬起,“谁给你说只有退烧钱,还有阿玉治疗脸上疤痕的钱呢。那一瓶敷脸的膏药,至少也要二十两。若是寻常人,五十两都买不到呢,这还是王大夫看阿玉脸伤的厉害,好心才便宜卖给我们的。你若是不信,我们便到里正面前分说一下,我这里收据都收的好好的。”
她当时写那封契约的时候,便动了文字游戏,治脸的钱也是包括在内的,拿来忽悠吴老娘妥妥的没问题。
二十两银子都抵得上吴家现在一半的家产了。
吴老娘很恨地看着云夕,“你想得美,我没那么多钱!”
云夕点点头,“没事,你没钱的话,我就上公堂去讨要。有你当时签的文书在,县太爷肯定会替我做主的。”
她脸上荡开了愉悦的笑容,“不过这么一来,你们家的丑事只怕就要名扬整个凤凰县了,你儿子那童生的功名也不知道保得住保不住……就算保住了,他的名声在那些读书人中也是彻底臭了。”
想获得童生功名也不容易,通过县试、府试两场的才是童生,才有资格参加院试。若院试也通过了,那自然就是秀才。
云夕只给吴老娘两个选择,要么给钱,要么儿子倒霉。
吴老娘气得嘴唇直哆嗦,恨不得扑上去啃下云夕身上的肉。
云夕笑了笑,“没事,我这个人心地善良,给你三天时间准备。三天内若是不将银钱准备好,咱们就只能对簿公堂了。”
吴老爹说道:“云夕,同是一个村的人,你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你小小年纪就这般恶毒,非要毁了我家阿德吗?”
云夕讽刺道:“你都可以将自己的女儿逼的毁容,我的这道行哪里比得上你们?轮恶毒,有你们垫底呢,我心安理得。再说了,做出这种事的人是你们,要说毁,那也是你们毁了自己儿子的人生。”
她轻蔑地看着气得一句话说不出来的夫妻两,哼着小曲,转身回家。
给了吴家足够的压力后,云夕便要放手去解决周家的事情了。
出发之前,她准备好毁尸灭迹的工具,向大娘表示自己要去州府买几样种子回来种植。
到州府的话,来回也需要两天时间,这就意味着云夕有更多的时间可以处理周家人。
杜周氏道:“我和你一起去好了!”
云夕连忙拿药当借口,“大娘,明天正好是你吃那药的时间,你若是同我一起去,哪里能准时吃药啊。”
杜周氏又道:“那云瑶和你一起好了。”
云夕早就想好应对方法,“云瑶得留在家里看着阿玉呢。”
最后好说歹说,才成功说服了全家人。
茂林县距离州府很近,云夕早就计划好了路线。正好那天赖三要去州府送东西,她直接搭赖三的便风车到州府——毕竟哞哞再厉害,速度也是比不过马车的。之后再使用轻功飞速赶往赖三所说的破庙。
虽然也可以让赖三直接送她去庙里,但云夕做事一向滴水不漏,还是觉得越少人知道她的行踪越好。她可以信任赖三,但是却不能保证赖三手下那些兄弟每一个都可靠,她可不想自己解决了赖三以后,最后却被当做凶手送到牢房中。
为了那些无耻的人毁了一生,不值得。
蹭了一把万事屋的马车后,云夕在当天晚上便到了州府。这还是第一次来到州府,果真比凤凰县要繁华不少。一般来说,凤凰县到晚上便有不少店铺早早关了,但州府却不一样,依旧灯火通明,不少的店铺仍然大开着迎接客人。
云夕直接住在赖三他们常常住的一个客栈之中,赖三帮她付了房钱。
等客栈送来洗漱的热水,不会再打扰客人后,云夕便吹灭了自己房间的灯火,从窗子中飞了出去。
她一路将轻功使得最大,赖三之前便已经帮她画好了路线。云夕挑选着最简洁明了的一条,仗着自己的轻功,在力竭之前,终于抵达了茂林县。
等她找到了周家人暂时歇息的破庙时,已经快一更天了。
云夕看着头顶高高悬起的明月,落地无声。
这庙原本是一个观世音的庙,后来茂林县有个财主又盖了一个新的观世音庙,比这更大更豪华,因此这个原本的旧庙也就被人舍弃,渐渐衰败了下来。
今日的月光皎洁,因此即使庙里没有灯火,云夕也依旧可以见到里面的场景,争执声传了出来。
“静儿,你好狠的心啊,你真的打算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弟弟成为废人吗?你再给娘一两银子,不然我明天都没钱给你弟弟买药了。”周何氏痛心疾首道。
周静神色冷漠,轻轻抱着怀里的女儿袁丽丽,“弟弟的伤是他自找的!若不是他色迷心窍,欺负了我家丽丽,哪里会落得这个下场?”她的声音带着深沉的恨意。
原本在那边喊疼的周园骂道:“明明是你那不要脸的女儿勾引我的,你自己养这么一个自甘堕落的女儿,关我什么事!还连累的我被那齐峰打断腿。不过是一个孩子,没了就没了。”
周静眼泪涌了出来,“我错就错在不该真的将你们当做亲人,早知道我就不应该把丽丽给带回来,才不会害得丽丽连性命都没了。”
周何氏神色有些尴尬,“丽丽是我的嫡亲的外孙女,她死了,我也很难过。人死不能复生,难不成你要为了她一个死人,和我们这些活着的亲人较劲吗?”
难怪周静抱着袁丽丽的时候,袁丽丽一直都没动静,原来对方居然是死了。
周静忽的笑了,笑声在这夜晚中显得格外的凄凉和惊悚,“若不是弟弟强迫丽丽,丽丽哪里会因为小产后大出血而死?”
周园忍不住反驳了回去,“这也怪她自己,找那什么流氓。她若是没怀孕的话,哪里会有这一遭。”
直到现在,周园仍然没有太多的悔意,“我告诉你,你若是放下这件事也就算了,若是还想同我们继续纠缠,我就将你丢下。到时候,我们去杜家吃香喝辣,你就继续留在这里当乞丐吧!”
周静讽刺道:“你们想得真美,真觉得茜茜会不计前嫌接受你们吗?”
周何氏道:“我是她的养母,将她养这么大。签了文书又如何?我还是她的娘!她敢不养我们,我就去告她不孝!”
云夕眼睛眯了眯,慢慢走了进来。
月光下,她容貌清丽,姿态优雅,仿佛从月亮上走下的广寒仙子,“真是好大的口气啊你们。”
她的出声让周何氏他们都不由自主转过头,看到她在这个时间出现在面前,不知道为何,心中忽的生起了恐惧的情绪。
周何氏缩了缩脖子,“你来做什么?”
云夕微微一笑,笑容照得破旧的小庙都有满壁生辉的感觉,“自然是来杀了你们啊,你们觉得,我会留着你们这样的祸害去破坏我家的安宁吗?”她拿出一把匕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
周静哈哈大笑:“来啊!来杀死我吧!我早就不想活了!”
她眼泪缓缓流下,泪水中有悔恨,也有释然,手依旧紧紧抱着疼爱的女儿。她唯一的女儿死了,她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义呢?
若是平时的话,周何氏不一定会怕云夕,只是现在她的儿子腿被打断了,根本没法站起来保护他们。至于女儿,早就和他们离心,估计巴不得他们全都死了。孙子年纪还小,即使是这种情况,依旧在那边呼呼大睡。
她悲哀地发现,自己居然没有半个可以依靠的人。她色厉内荏道:“我、我告诉你,杀人是犯法的。我们死了,你也好不到哪里去的!”
云夕微微一笑,“没事,只要毁尸灭迹了就可以了。我保证会把你们的尸体销毁得没人认得出来。反正像你们这样的人,也不会有人希望你们活着,更不会有人在意你们的死活。”
云夕笑起来是极美的,看上去柔弱甜美,只是当这样漂亮的笑容配合着那令人毛骨悚然的话语……在场的人都感觉到一股的战栗和压抑不住的恐惧。
周园更是吓得下半身直接湿了,尿骚味传了出来,“别、别杀我!你杀我娘就好!都是她说要去找茜茜的!之前也是她和我姐姐设计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别杀我!”
周何氏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一脸不可置信,她怎么也没想到,她最疼爱的儿子,在遇到危险的居然会将她推出来。
周静嘻嘻笑着,“哈哈哈,这就是你的好儿子!”
云夕拿出手绢,擦了擦匕首,淡淡道:“放心,我技术很好的,绝对不会让你们有太多的痛苦。”
忽然,她感觉到一股有些熟悉的气息飞快地逼近了她,没等她转过身,那人已经来到她身手,按住了她即将出手的匕首,轻轻的叹息在她耳边落下,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脖颈处。
“不值得。”
“为他们这种人,脏了你的手,不值得。”
云夕重新睁开眼,眼中带着淡淡的疑惑。
孟珩……他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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肥肥的一章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