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穆看着女儿溃烂了不少的脸,回想起女儿刚出生时粉雕玉琢的可爱模样,忍不住开口了:“杜姑娘,不知这千鹤膏是否能够卖给云家一瓶。”
云舒道:“为什么还得买?她应该送我才是。”
或许是因为云穆在这里的缘故,云舒的底气似乎大了不少。在她心中,就算杜云夕不想给她面子,她爹可是她未来的公公,总该给面子了吧?
不过就算杜云夕治好了她的脸,她也不会因此感激她。
云夕哪里看不出云舒的想法,她淡淡一笑:“千鹤膏虽然对治疗疤痕有上号的疗效,只是她的脸如今这样,又用了其他的药。药与药会不会产生冲突,这个我就没法保证了。”
“若是云姑娘的脸到时候出了更大的问题,只怕云姑娘便要同我势不两立了。”她唇角微微扬起浅浅的笑意,“倘若云大小姐,能够保证用了以后,无论脸出什么问题,都不会找我,那么我才能够将千鹤膏给她。”
云穆也是清楚自己女儿的性子,本来就被她任性的举止弄得烦躁,闻言厉声道:“你可否能保证这点?”
在云穆转过头看不见云夕的时候,云夕故意挑眉,露出一个挑衅十足的笑意,摆明了是在告诉云舒,她就是要动手脚,就是要公报私仇。
云舒哪里敢拿自己的脸做文章,她胡搅蛮缠道:“爹,她肯定会趁机害我的。”
云穆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直接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别用人家的东西了。”然后转身对云夕说道:“真是抱歉,让杜姑娘你见笑了。”
云夕垂眉顺眼,看上去乖乖巧巧的样子,“云大小姐对云深有偏见,连带着也讨厌我,我可以理解的。大小姐本性天真浪漫,想来是身边的人带坏了她。”
装白莲花,谁不会啊!
云穆哪里不知道这身边人是谁,女儿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去看一下曹氏,只怕曹氏趁机又说了不少云深的坏话。想到子女之间却如同仇人一般防备算计,他不免也心生了厌倦之意。
他摆手直接道:“既然你无法信任她,那么就罢了。”
“杜姑娘您先回去吧。我替这孽女向你赔罪。”
看看舒儿做的都是什么事,用假冒的千鹤膏撒泼,诬陷到杜云夕身上,为的便是那真正的千鹤膏。结果现在又觉得人家要害她,非要杜云夕下保证治好她的脸。这已经是远远超出了普通任性的范畴,连带着云穆的脸都被她丢光了。
所以他还真不想再继续牵扯下去,然后转头吩咐杨氏,多准备丰厚的赔礼。
云夕福了福身子,准备回去。想来日后云舒这脸是不会找到她头上来的,毁容了最好。
她转身刚要离去,便看见云深回来,身上还穿着官服,显露出淡淡的威仪,他神色与其说是平静,不如说是冷漠。他身后还跟着一位太医,云深冷淡道:“这是宫里擅长治脸的王太医。云夕并非大夫,日后这种治脸的工作还是别再找她,也别妄图将屎盆子往她身上扣。”
他说话的时候,清凌凌的目光扫过云舒和云穆,在云舒身上停留了几秒钟。那蕴含杀意的眼神让云舒的身子不由地抖了起来。
云穆见儿子冷漠的模样,心中微微一痛,说道:“我们将杜姑娘请过来,并非要兴师问罪,只是想将误会解释清楚罢了。”
云深冷笑一声,“是吗?她可是你的宝贝女儿,就算做错再多的事情,你依旧会毫不保留袒护她信任她。无论是陷害我还是陷害云夕,只要轻飘飘一句年纪小就可以放过。我惹不起她,还是躲开的好。”
“云夕还没进门,她便如此趾高气昂,日后还不知道要用多少的手段。”
云穆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是云深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直接同云夕一起离开。
王太医看着这家庭纷争,眼观鼻鼻观口,视若无睹,心中却对云穆万分鄙夷。难怪云世子对于自己的父亲从来只当陌生人,有这么一个拎不清的父亲在,都生不出所谓的尊敬孺慕。
云舒感觉到父亲身上传递而来的气息变化,心中一慌,辩解道;“爹,我只是想治好自己的脸……真的没想做什么的。她不肯将药给我,我只好买别人家的……我也不知道自己的脸会变成这样的。”
云穆深呼吸一口气,重新睁眼时,眼神多了几分的冷意,“将大小姐送回房间,日后就别再出来了。夫人的佛堂,再多派两个人过去守着,无论谁都不许过去。”
这话竟是要直接将云舒给彻底禁足了起来,而且时间不限。还顺便剥夺了小佛堂中的云曹氏同一双子女见面的机会。
云舒闻言,眼泪立即涌了起来,滑落下来,更是刺激得伤口越发疼痛,“爹,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穆脑海中浮现出云深冷漠的背影,同记忆中那双同样冷漠仇恨的相似眸子相重合,心更是疼得无以复加。他挥挥手,让杨氏将云舒带下去。
杨氏嘴角勾起一抹微笑的弧度——对于云舒这个总是同她作对的大小姐,她早就压着一肚子的火气,现在可好,总算能够好好整顿她了。
她吩咐两个嬷嬷直接将云舒带下去,有些苦恼道:“宫里的两个嬷嬷对大小姐也是尽心尽力,只是她们毕竟是下人,终究得顾虑大小姐的身份。”
言外之意就是两个嬷嬷的权限不够。
云穆点头道:“那就告诉她们,只要能教好舒儿,什么手段都可以。”今天的事情也算是磨掉了他对于这个女儿最后一点的耐性,云深的态度更是成为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有云穆的话摆在这里,杨氏要动手脚就方便多了,她垂下头,不让云穆看到她脸上的笑意。她就知道,能够让云穆真正改变主意的,还是云世子。只要她继续和云深维持好关系,将来的日子就不必担忧。
……
云夕转过头,她对云深十分了解,自然看得出,云深其实没有他所表现出来的那么愤怒,更多的是在做戏给云穆看。
只是作为父子,相处之间却只能演戏,这不得不说,是一件悲哀的事情。
云深淡淡道:“有了这个理由,他便没法再整日劝我搬回来。”
自从他搬出去后,云穆只要碰面了,有机会就想劝他搬回府里,还表示云舒和云翼已经被教导得差不多了,改正了不少。云深早就烦不胜烦,正好利用这个机会,直接堵住他的嘴,也撕破了面上的和平,让他看明白一件事:他和云曹氏的一双儿女,永远无法和解的一天。他还是少做这些白日梦的好。
云夕下意识地握住了他的手,他知道云深其实并不需要安慰,却还是想让他知道,好歹还有她在他身边。
忽的她感觉到了一道如芒在背的视线,带着深深的恶意。
云夕扭过头,却没有看见所谓的人。
“怎么了?”云深问道,他知道云夕不是无的放矢之人。
云夕皱起了秀气的眉毛,“刚刚有人在看我,而且我感觉到了明显的恶意。”若不是如此,她也发现不了,毕竟看她的人那么多,国公府不少人可都对她这位未来的国公夫人十分感兴趣。
云深吩咐道:“查查这附近有谁。”
然后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出现,迅速离开,正是墨烟。
云夕看着神出鬼没的墨烟,嘴角一抽,“墨烟是不是随时都在你身边?”那他们两个偶尔互诉衷情的时候,是不是也都被看到了?
想到这里,云夕顿时觉得没脸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