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因为不上朝,刘大夏也不必三更灯火五更鸡起床前去奉天门外等候,到日升之后,按照上值要求才离开家。
一路畅通无阻,万民见依仗远远避开,百官见青罗伞立于道旁,刘大夏闷闷打着呵欠,手里的烧饼都不想吃。
正闷悠悠到半路,刘大夏见轿子窗帘被风吹动,有冷风浸入,却令他精神一振,忙挑开,正见一顶红顶绿面软轿在一旁缓行,忙一看,这不是新任礼部尚书韩文么,这老倌儿不去吏部,却往大内方向为何?
难道,这老倌儿也被锦衣卫盯上了?
韩文哪里是被锦衣卫盯上了那么简单,他得进宫去对来年春闱的事情找皇帝商量一下。
刘大夏可不知道,来到政事堂,正要进门,一旁道上转来个翰林,手捧一道诏令脚步匆匆。
那人刘大夏认得,是上届科举状元,江西人,如今在翰林院当修撰,算是个沉稳的人,可他怎么会来传诏,此事如今不是内廷的人在做,就是行人司的人,翰林院修撰可没有这个权限啊。
“宰辅大人!”那人间刘大夏满面倦容连忙站在一旁招呼。
刘大夏奇道:“你叫舒芬对不对?”
“是,”舒芬苦笑道,“陛下传诏翰林院,叫下官来传召内阁,要修《宪宗实录》。”
刘大夏一喜,这不是好事吗?
“陛下以杨老大人为首,主编修撰《宪宗实录》,以杨慎为编修官辅佐修撰,翰林院对此也是一头雾水,老大人,还请快快迎接诏令。”舒芬举起手中的手诏。
这一下内阁四个人有点发懵,按说修编前朝实录那也是好事情,可这个时候不追查盗窃皇陵的贼,皇帝怎么会忽然想起这个来?
诏令很简单,只是让内阁“挑拨人手分配禄料”给杨廷和。
可这时这个举动不由让内阁很吃惊,李东阳甚至都没问刘大夏昨夜为何匆匆回家的事情,捧着手诏沉吟了半晌,忽然眼睛一亮。
“开过年就得为科举忙碌了,礼部尚书王华还在西安府,半年内只怕都无法返回,这一届科举总该有个人负责,你们说,陛下之意是否要在科举上做文章?”李东阳问同僚。
谢迁当即摇摇头,老皇帝在这个时候可不会去招惹西军。
“有几分可能,你们瞧,这个舒芬,没记错的话上一届的状元,在翰林院也有三年了,考评一直都很高,也经常利用能上奏折的机会劝谏陛下,如今么,哼哼,”谢迁微笑道,“恐怕陛下也有在西陲安插人手的打算了。”
是吗?
“该反击一下,老夫昨晚正在上值,家里来人哭得不行,锦衣卫校尉在老夫家里犹如自家,该吃就吃该喝就喝,再放任他们嚣张下去,锦衣卫东西两厂都要被他们控制住了,”刘大夏跺跺脚,“翰林院人才济济,陛下若是有意安排人……咦?”
老头儿一激动,神神秘秘地笑道:“诸公,昨晚老夫得到了一个消息,陛下有意加襄阳郡主为平阳公主,襄阳郡主推辞了,但加镇中将军,领平阳府内外事,你们说……”
那三个又惊又喜,这当然不符合祖宗家法,可如今天下有了两个女国公一个女世侯谁还在乎这些啊。
“差不多,我看差不多,陛下这是要……嗯,懂了,”李东阳也有些雀跃,“这么算下来的话襄阳郡主主掌平阳府,领镇中将军,那么平阳府的衙署人员自该重新调配,这下全明白了,舒芬是翰林院修撰,让他来传召,岂不是说,陛下要用这些宰辅的后备人选在平阳府开始落子?!”
老皇帝有没有这个想法很难说,内阁如今有了这个想法,且一发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