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秦国公那边……”孔从周心中一转想起了自己的儿孙。
他是老了,可他的儿孙还在朝廷里,如今守着个闲职领着国子监的差使,倘若能在此事上出点力气,岂不往后也有三分前程?
故此,这老头又道:“会不会被秦国公以为是我翰林院与国子监联手给西军施压?”
一时间,所有人心领神会,虽说那二人必是头功,可大伙儿多少都能分润些功劳不是?
可秦国公的吩咐那是轻易讲价钱的么?
康海与李梦阳飞快交换了个眼色,眼睛里有无奈,脸上有笑容。
他们方才商量好,此事定要分润一些功劳给旁人,若不然,他们能调到别的衙署还好办,一旦调离不出去,可就真彻底得罪了这些同僚。
何况今日之事,若运作得当往后可就是翰林院也掌握一定权力,至少挟制满朝文武的权势,他们何敢与翰林院众人彻底撕破面皮?
李梦阳本性阳刚,康海却是个七窍玲珑心,他又提起国子监,借口就是孔从周的那三个在国子监当差的儿孙。
这一下,孔从周主动提及,李梦阳对康海更加三分佩服。
“老大人勿忧,此事下官却有办法,”李梦阳笑道,“下官二人毕竟年纪尚轻,资历太浅,这么大的事情只怕办不好,要请翰林院列为老大人,各位同僚,及国子监有才之士协助。”
“不错,既是国家大事,何惧齐心协力?圣天子是有为明君,此事定然可行。”康海道。
这么一番交换,各方心满意足,杨墨函挥手道:“那么好,如今我等既已亮剑,便无半途而废的道理。诸位,还请到文庙一聚。”
作甚?
“这其一,自当是关公封神一事,我们要从长计议,定当办的妥妥当当。第二,”杨墨函笑道,“羞刀难入鞘,我等既弹劾群臣,自该趁热打铁,今日不为列祖列宗出头,我等妄为圣人门徒,陛下臣子。”
一些资历尚浅的庶吉士听的满面错愕,都闹得这么大了还觉着不够?
够?
远远不够呢。
“我们很难将内阁那四个老昏聩拉下来,陛下也不同意,那就只有让他们忌惮我们,只有这样,他们才不好报复我们。”杨墨函明确警告,“这既是国事,也是私事,若谁想‘见好就收’,趁早不要来文庙商议。”
孔从周微微颔首赞同。
你死我活的斗争,哪里来的见好就收?
唯有穷追猛打,才能让己方有一丝喘息之机。
翰林院第二道劄子很快送到大内,老皇帝都震惊了。
门外是四个宰辅,他们跪在地上口称罪该万死。
面前是只怕有数十斤的劄子,上头一个个都写着内阁罪该万死诸王必须千刀万剐。
这,这翰林院国子监怎么突然就硬气起来了?
没等他打开第二道劄子,诸王哭着到了大内,后头紧跟着六部尚书,最后面,大理寺诸卿,都察院上下,见年轻的抬着年迈的人,一窝蜂似的,一个个口称罪该万死,一起跪在殿陛之下,真像老皇帝梦中打过的那帮臣子。
他们怎么了?
被谁替天行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