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是爆裂声打破了沉默,声音来源于黄衣女子带来的容器。
云衣终是记起这位表姐似乎是因天火而来。
“哦?炼天炉?”云衣放下茶杯,打量了一番那个容器,“相传娲皇补天之时,便是拿它炼的七彩石。你倒是有几分本事,竟找着了它。”
“小姐慧眼,”黄衣女子见云衣消了送客之意,急忙应道,“天火毕竟不同凡物,纵使是炼天炉也困不了它几日。我二人方得天火便匆忙来见小姐,希望小姐收服天火,于丹道能更进一步。”
云衣没有再接话,她凝视着被火灼得通红的神器,似是在回忆着什么。
“你们是什么时候收得天火的?”
“不过五天以前。”
“那各路丹师是否还在西土?”
“这...应该尚在,当时情况混乱,我们夺得天火不敢久留,不知后事。”
“最后一个问题,就凭你二人之力,是如何收得天火的?”
黄衣女子愣了愣,似是没想到在这种关头,云衣不急于炼化火种,却老神在在地坐在这仿佛听故事,不过她却也不敢怠慢,答道:“我曾机缘巧合得了卷上古聚火之术,能取天下异火储于炉中,本是个无缘修丹道的前辈想出来的炼丹之法。此次天火之争,丹师皆欲收服天火,我只取火种,是以占得先机。但我非炼丹师,此物于我无用,所以献给小姐,换些有用的东西。”
“你想换什么?”
“等小姐收服天火功成,我们再谈。”
“呵,”云衣低声笑了出来,说是笑,却有说不出的嘲讽,“你方说收得天火便急急来见我,可见献火是假,交易才是重头吧。”
黄衣女子有些愣了,她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你该是筹谋很久了吧?奈何没有筹码,此番天火临世,倒遂了你的意。”
“小姐误会!”黄衣女子再不敢坐着了,她胡乱立在一旁,又说不清误会了什么,只能喃喃唤着“不是这样。”
“别紧张,”云衣拍拍袖子起身,“不管你打的什么主意,你赢了,天火的确对我有致命的吸引力。”
她蹲下身,隔着炉壁探了探,里面确是天火。
“成交吧,”云衣站起身,挑了块开阔的地方,“希望这个代价是我付得起的。”
其实她隐隐觉得应该等白露回来,可炼天炉确是困不住天火,此时已有炸裂之势,而她,需要黄衣女子将天火从炉中引出,她终是决定赌一把了。
天火脱离了仙器的束缚,汹涌而来,云衣不闪不惧,盘腿席地而坐,然后,被其一口吞噬。
天火成于造化,其生其灭遵天地法则,而丹道大抵是与天地法则最近的一途。
炼丹,说到底是以人力夺天工,借山川之灵、草木之英,以补人力所不足,这其中关键,便是理解所炼之物之中的法则,然后拆解融合,以全己用。
是故收服天火便如炼丹,试图理解造物法则,然后或重组或融入法则。所以炼化或是被天火炼化其实无异,只要神识不灭,便能浴火重生。这是炼丹师方懂的关节。
黄衣女子看上去似乎有些无措,她无从知晓炼化天火的办法,只是隐隐觉得这一副等着被天火炼化的架势不是正途。
时间在拉锯中消耗,云衣以一种肉眼可见地速度变得虚弱,天火竟也有了熄灭之势,就快要成了,云衣在心中悄悄松了口气,她赌对了。
而就在云衣肉身几近透明之时,异变陡生。
原低眉垂手立于一旁的黄衣女子突起一掌,不顾天火灼肤之痛,于火势之中,正中云衣胸口,霎时天火反扑,却又似是能量耗尽,二者终是同归于尽。
洞中又恢复了寂静,黄衣女子大口大口喘着气以缓解自己紧张的情绪,复又甩了甩自己被灼成枯枝的手,两眼茫然地喃喃自语:“希望这笔买卖不亏。”
黑袍人缓缓揭下脸上的易容面具,那容貌,竟与刚刚消逝于天火之中的云衣一般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