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衣枕着手臂躺在床上,琢磨言策此时的表情。
没错,她就是笃定那人不是门主。因为看上去,这个门主似乎对他们极重要,那么言策,就绝不会冒一点风险。
她猜到那不是门主无所谓,因为还有十个看上去一模一样的人,但若将门主推出来被她猜到,那便再无转圜的余地。
所以这一局她小胜一筹,因为读懂了言策的在乎。
既然她决心要掺和一脚,就必须要显露些什么了,不然一味地像个傻子一样被言策试探,等他没兴趣那天,自己便真的与灵药无缘了。
显露实力,再示以善意,这才是打入内部的正确方式。
但她没搞太懂为何他们怕她知道谁是门主,大概灵药的地点只有门主知道吧,虽然自己手无缚鸡之力,说白了,他们忌惮的,还是自己身后那个并不存在的势力。
这戏还是要演下去啊,云衣叹了一口气,不然一个不慎,自己就一命呜呼了。
突然想起了什么,云衣一个用力坐了起来,不对,现在绝不是松懈的时候,最多半个时辰,言策绝对会过来宣战,或者说,摊牌。
之前他所有隐晦的试探均是因为云衣的隐藏,如今云衣痛快地暴露,他若再怕打草惊蛇而畏手畏脚,便真的有些傻气了。
果然,大约一刻钟之后,言策敲门进来,神色严肃地看着老神在在喝茶的云衣。
“我很高兴,你终于把你的假笑收起来了。”
“你一开始就知道那是假的?”
“我见过真正温柔的人,”云衣笑笑,眼前浮现出那个白发少年,“不会像你那么笑。”
“呵,”言策冷笑一声,甚是不屑,“真正温柔的人。”
云衣没跟他争,在桌上又拿起一个杯子,放在靠近言策的那边,微微起身,隔着大半个桌子,为他斟上茶,“坐,我们慢慢聊。”
言策坐下,没有碰那个茶杯,眼睛始终盯着云衣。
云衣叹了口气,微微举起两手,掌心朝前,做了个投降的姿势,“我坦白,失忆是我装的。”
言策皱了皱眉,这显然超乎了他的预料,“那你出现在铁剑门是何目的?”
“这我还不能说,”云衣放下手,“但我说我是友非敌你相信吗?”
“呵,”言策又是一声冷笑,“什么友?什么敌?”
“诶,”云衣笑了笑,向言策的方向倾了倾身子,略压低了声音,“话说得太明白,就没意思了吧。”
言策也笑了,不带感情的笑,“证据呢?”
这倒让云衣一惊,“这么坦诚?”
“这不是你的意思吗,”言策扶着茶杯,晃了晃,复又抬头看着云衣,看上去甚是轻松,“藏着掖着,倒显得没有风度了。”
云衣皱皱眉,她知道言策此举的目的,毫无疑问,言策成功了,因为她真的在怀疑自己猜测的准确性了。
有没有可能,这只是一个简单的隐世宗门,他们对自己的针对以及试探,仅仅只是因为排外?
又或者,他们本什么秘密都没有,他们只是想挑起自己的疑心,从而引得自己帮他们达成某种目的?
见云衣似乎陷入了沉思,言策微微勾了勾唇角,“姑娘既是来示好的,我便等着看姑娘的诚意了。”
说罢,起身,在推门之际似有想起了什么,“哦对了,谢谢你的茶。”
待云衣想起盏中还有茶时,茶已经凉了。她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她好像,碰到了一个极难缠的对手。
自己太着急了。
她天真地以为当她小胜半局之后,言策会先乱了方寸,但是没有,言策比她想象中更坐得住。
但她又不得不着急,她是谜局中的解谜者,这个身份,天生就处于劣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