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岚一点一点讲凌清安的生活习惯,云衣扒着藤椅的椅背渐渐听得愣神。
“姑娘,姑娘?”似是感受到云衣的走神,晴岚试探地唤了云衣几声。
“嗯?啊,我在听,你说。”
“姑娘就休要敷衍奴婢了,姑娘方才明明是走了神。”
云衣不好意思地笑笑,嘴上连说着“抱歉”。
晴岚捂嘴轻笑,“姑娘可莫要这么客气,没准儿日后啊,姑娘就要成我们的主子了。”
“这话从何说起?”
“姑娘不知?”晴岚诧异地看着云衣,小心地左右望望,压低了声音,“我们瞧着我们殿下分明是对姑娘有意的,这么多年了,也没见他准哪个女子推过那个轮椅,只有姑娘不同。”
“是吗?”云衣无意识地应付着,脑中反复回荡的,是那两字“有意”。
原来这就是凌清安的打算吗,他是不是也疑心云衣不肯全力医治,才想出这主意让她死心塌地?
可这办法太过愚蠢,云衣在心里冷笑,凌清安最大的错漏,就是将她作寻常女子看待。
“那姑娘看我们殿下如何啊?”这晴岚当真为他们殿下的终身大事操碎了心,在她看来这么好的殿下,她可不忍心他们殿下孤独终老。
“我一介江湖游医,当不得殿下如此厚爱。”
“姑娘自谦了,姑娘......”
“晴岚,”没等晴岚再往下说,云衣便打断了她,“你又如何肯定殿下对我的偏爱不是寻常施恩呢?”
“奴婢跟了殿下这么多年,殿下连看姑娘的眼神都是不同的。”晴岚急急解释,连语速都快上三分。
云衣摇摇头,“我与殿下不过一面之缘。”
“老话说‘倾盖如故,白首如新’,这才是天定的缘分呢。”
云衣看着急得快要冒汗的晴岚,笑了,“殿下贵为皇子,这京中贵女哪个不想嫁入府中,你又何苦在这抬举我呢?”
晴岚似是没想到云衣痛快地将话说到这份上,看着她愣了片刻,最终叹了口气,“姑娘有所不知。”
“哦?”
“这上层婚姻,哪个无关政治,又在这节骨眼儿上,殿下的身份在这里了,就算我们殿下无心,也难保别人不多想。”
云衣明白她的意思,所以娶一个远离权力中心的江湖女子,才能真正地高高挂起,只是......
“这些话,你这么轻易地说与我一个外人,当真合适吗?”
“姑娘不是坏人,也够通透,我这话说得无妨。”
云衣看着晴岚的眼睛,那里是一派澄澈的诚意,她友善地笑笑,心里却不得不又防备了一重。
许是她太过多疑,导致她不信这世上会有人如此轻信,对五皇子的怀疑出于此,对晴岚亦然。
她果断而固执地给五皇子贴上了阴谋的标签,所以看这皇子府里的一切都与阴谋二字沾边。
但她不得不这样,或许谨慎难免显出几分小人之心,但谨慎,大多是不会错的。
因为没有理由,至少她想不出来,想不出一个她值得凌清安、值得晴岚信任的理由,那么,即是事出反常必有妖。
晴岚说话点到为止,试了试茶壶的温度,又拎走去换了一壶,但她恐怕不知道,云衣所想的,大概不是她希望的。